第3章 尘墟与微光
周野和陈岩踏出掩体的钢铁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仿佛末日洗礼后的荒芜城市，高楼残垣，断电路灯，废弃车辆堆积如山，风卷起尘沙，带来腐朽的焦糊气味。
“外面……真是人间炼狱。”
陈岩咽了口口水，面色铁青。
周野掏出手电，光束犀利地切开黑暗，照在隔壁一座公寓楼上。
断裂的窗户里，隐约可见木板堵住的房间，一些喷涂的求救字样依稀可辨：“救命”“别进来”。
“那是……幸存者？”
陈岩压低声音。
“可能还有人。”
周野眉头紧锁，“但也可能是陷阱，T-深渊感染者喜欢在夜间潜伏，假扮人形引诱活口。”
两人交换眼神，悄无声息地靠近公寓。
门口，厚重的防盗门半掩，铁锈斑斑。
周野轻按门缝：“从里面有人移动的声音。”
“准备应对。”
陈岩握紧电磁枪。
门忽然吱呀打开，一个身影跌出，重重摔在地上。
他全身血迹斑斑，脸色惨白，嗓音嘶哑：“救……救命啊！
我们被围在楼顶，没人……没人敢来！”
见此情形，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周野俯身扶起他：“先带路，我们去救你同伴。”
昏黄楼梯间，三人并肩而行。
幸存者名叫赵光，曾是一名工地电焊工，如今依靠本能与少量武器在废墟中求生。
他叹息：“这里三天没电，通讯全没了，变异体在楼顶脚手架筑了个“巢”，拿人做诱饵，活活饿死好几个人。”
“走得快一点。”
陈岩催促，“夜里生物更活跃。”
穿过二十层楼梯，终于登上顶层天台。
破碎的护栏被改造成简易围栏，脚手架横七竖八，变异植物藤蔓纠缠其间，叶子尖锐如刀，隐约还有光点蠕动，那是孢子体的荧光。
“那些是……T-深渊第二阶段变异？”
周野紧皱眉头，“官方数据里说，第二阶段会出现植物样变异，但不应该这么快。”
“你看那边。”
赵光指向天台中央，一只巨大藤蔓长臂正试图从高处摘取地面上的人影。
被吓傻的幸存者们紧靠护栏，手中紧抓自制铁钩与断壁，以少数手电光源勉强照明。
“我们得分散它的注意力。”
林墨般的沉稳在此刻更多显现在陈岩身上，他点燃一颗震爆弹，快速甩向藤蔓核心。
“轰——”刺耳的爆响瞬间撕裂寂静，藤蔓应声断裂，孢子与叶片齐飞，变异体发出震天咆哮，速度却骤然减慢。
“快，撤到左侧安全区！”
陈岩一边掩护，一边拉着周野与赵光向天台后侧穿行。
周野则掏出背包里的采样管，敏捷地收集从震爆波中飞溅出的孢子样本，“暂时看来，第二阶段变异的植物孢子对于冲击波反应缓慢，抗体可能对它们无效，需要重新配方。”
“回去再说！”
陈岩低喝，将他一把推入半掩的通风井旁，“你快走！”
周野与幸存者顺利钻入通风井，身后的藤蔓口中喷吐出剧毒气雾，顺着天台漫延。
陈岩拿出便携式光学迷彩斗篷，瞬间隐匿身形，背对着毒雾，将身体压在楼顶边缘。
他听见孢子落地化作“嘶嘶”声，还有震爆后的断藤翻滚声。
藤蔓不断伸长，绕过障碍，朝通风井处袭来。
危急之时，楼顶的变异型丧尸从暗处跃出，扑向藤蔓，撕咬将其缠绕消耗，这突如其来的“兽战”让藤蔓短暂停滞，也让陈岩抓住机会，摘下孢子发射器，一口气射出数发冷弹，将浓雾暂时冻结。
待通风井边的藤蔓再次退去，他才匍匐前进，用带来的绳索攀下楼层。
下方，通风井通道冷风嗖嗖，铁梯上还渗着湿冷的毒雾残留。
他几次差点被甬道壁的尖刺切伤。
约三层楼后，通风井口通向一条狭长的地下连廊，上面贴着早己褪色的“供电维护通道”标识。
他终于在一扇半开铁门里，看到周野和赵光推着一辆简易医疗救护车，正焦急向前。
“陈哥！”
周野声音颤抖，见到他满身尘土，却毫发无伤。
“快走。”
陈岩挥手将他们拉进掩蔽仓库，一脚关上铁门。
仓库中，几排装满实验器械的货架如血肉骨骼，狭小空间却让人喘不过气。
三人对坐，周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透明溶液：“这是我紧急配制的抗体二号，用于对付植物变异。
但必须快速研制才能有效。”
“你以为光靠你一个人能解决？”
陈岩冷笑，“我们吃喝拉撒都得有人管，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我们现在在谁的势力范围？”
“我只在乎真相。”
周野抬眼，目光如炬，“方舟、钢铁长城、新伊甸园、兽王部落……各种势力在废墟上厮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盘算。
可病毒泄露的源头，还在这里。”
“可你不知道，别人也在找真相。”
陈岩皱眉，“前天我在掩体入口，看到流亡科学家和机械部队短暂交手，他们竟为了夺取样本，互相残杀！
别忘了，病毒对于他们，是武器！”
赵光听得满脸惊惧：“那我们该怎么办？
到处都是危险，我只想离开这该死的城市……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
周野冷笑，“哪里安全？
钢铁长城只是守着核武库；新伊甸园的异能植物随时可能被滥用；兽王部落的人你根本不知道能不能信任。
就连方舟计划，也有机械化改造的阴谋！”
三人陷入短暂沉默。
铁棚顶上，漏风的金属板“吱呀”作响，仿佛提醒他们这片世界己无归路。
咳嗽声从通道尽头传来，高亢却带着痛苦。
“是谁？”
陈岩起身走到门口，探头张望。
昏暗甬道里，一个银发少女扶着墙壁缓缓而来，皮肤苍白，眼中却闪烁倔强的光芒。
她身着破损的白大褂，上面染满血迹和尘埃。
“别动！”
陈岩低喝，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少女挣扎，却带着虚弱的力气反推他：“放开！
我不是敌人！
你们……你们就是我在找的人！”
周野冲进来，见到她那双异样的银瞳，惊呼：“你是……零博士的助手吗？
导师提过，你可能是研究中留下的最后一个活体样本融合体！”
少女喘息几下，声音虚弱却清晰：“我叫沈晴，是‘深渊核心’项目的见证者……当B级自毁启动时，我逃了出来，可带不走核心数据。
林墨……他没死，那个黑衣军团，是为了他而来，他们怕他揭露更大的秘密。”
“更大秘密？”
周野不解。
沈晴闭上眼，勉强站首身子：“病毒的真正操纵者，不是‘有人’，而是一群超越任何国家的高层……当‘深渊之种’被激活，他们就能控制全球通讯、金融、电网，彻底重塑人类社会秩序，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三人面面相觑。
“你以为这是阴谋论？”
陈岩冷笑，“我倒要看看，真相到底有多疯狂。”
沈晴吐出一口血沫，眼神却从不畏惧：“我只知道，只有林墨他……才能给出答案。
他是唯一能破解基因锁层级的人，只有他活着，我们才有希望阻止下一次爆发！”
“听他口气，你们很熟？”
周野皱眉。
“他在科研时救过我。”
沈晴呆滞地笑了下，“也许……我该救他一次。”
外头，地下通道深处，沉重的脚步声与闷响节奏分明，仿佛行军号角逼近。
“喊声……是机械改造人的口号。”
陈岩握枪，“他们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紧握双拳。
狭窄的仓库里，所有人都只能背水一战。
“来都来了，就别回避。”
周野深吸一口气，“我们一起，去见林墨。”
“走吧。”
沈晴抬头，银瞳如星，“我会告诉你们通道密码，但有一点，你们必须信任我，无论接下来有多残酷。”
门被撞响，金属铰链齿轮声清晰可闻。
“下一站，战场中央。”
周野定下神色，“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在无人知晓的深渊之外，真正的漩涡，才刚刚张开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