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到了年底,郭德纲咬牙,再坚持两个月,团里仅仅开点生活费,日子窘迫。
郭德纲听着风声,不像老演员,听说琉璃厂有个茶馆,按时开工资,便果断跳槽。
琉璃厂大街位于北京和平门外,是北京一条著名的文化街,旧时来京参加科举考试的举人,大多集中在这一带,形成浓厚的文化氛围。
如今地铁二号线,就相当于过去内城圈,和平门也是其中一站,所以,琉璃厂大街,是正经的北京内城大街。
茶馆是沿街五层商业楼,被改成商业综合体,***了吃喝夜宴,社交,休闲,一楼接待散客,二楼曲艺演出,三楼酒宴,西楼私密包厢,五楼办公。
为了符合茶楼的气质,沿街面,雕楼砌柱,画龙画凤,琉璃瓦,彩灯环绕,古色古香中带点现代的俏皮。
在这茶馆,郭德纲定心演出,过年没回家,为了老婆孩子,能多演出就很满足。
想念孩子,常常打电话听声儿,徐慧却言语零碎,夹杂着劝他干点别的,话里话外嫌弃他挣钱少,郭德纲感觉到长时间分别的生疏。
六七岁就学艺,懂的只能是这些,干别的就能行吗?
郭德纲很纠结。
琉璃厂茶馆说相声,是郭德纲相声艺术的起点,德云社最初班底,就是茶馆演员,但变化来自茶馆外的一个人物。
到了夏天,想念老婆孩子,己经不可遏制,这天,沿街溜达,走过十几个铺面,看见一个游戏厅,进去玩,老板看见他,脱口叫住。
老板叫刘德光,二十来岁,人才好,长得白净,潇洒帅气。
给郭德纲第一眼印象,刘德光是一个自己永远都不可比拟的角色,做派,气质,接人待物,家庭背景,都要高自己许多。
刘德光去茶楼听过郭德纲相声,两人一聊,刘德光竟然是正经拜师学相声的,师出名家,太师爷是马三立老先生。
以前舞台远看,如今在眼前,郭德纲头发浓密,蓬松大头,跟藏獒似的,大圆脸油光满面,说话时眼角带细纹,怯生生,不外向,有热情小老弟的气质,在这小片儿,难得同行,刘德光生出关照呵护的情谊。
郭德纲本性谦虚,自然叫师哥,不放过请教机会,天然内向羞涩,态度诚恳,吭哧吭哧,请评价水平,刘德光也不客套,说道:“声音洪亮,吐字清楚,演绎流畅,高于朗诵相声!”
“高多少?”
“高不多!”
毕竟名见经传,郭德纲有些尴尬,解释自己也是科班出身,相声虽然学过,但毕竟以说书为主,登台说相声是工作安排,不得己,属于赶鸭子上架,不过,自己也用了很多心思。
郭德纲说:“我这艺术上,未来怎么走?
你看你都干这个。。。”
意思是相声还能干下去吗?
师出名家都改行了。
相声艺术确实很艰难了,一年演不了几场,茶馆剧场,没几个人看!
相声传承,己经到了生死关头,刘德光分析后下结论:“我们搞相声的,只有一条路!”
一个二流子模样的,等在旁边换硬币,大声打断,说道:“换五十,我要赢几把!”
这是大玩家,刘德光恭敬兑换,装在盒子里,那二流子摇晃着,嘁嘁嚓嚓的钢镚声响,瞟郭德纲一眼,不屑说道:“哼,说相声的?
谁看?
电视上看到就烦!
比这游戏好玩?”
刘德光点头哈腰,不敢反驳,不敢回嘴,说:“谢谢光临,您玩好!
玩好!”
那二流子去玩游戏,走时,还切一声,十分嚣张。
郭德纲没脾气,脑袋痒,大喘气,自顾挠着,最后忍不住说道:“师哥,请师哥说说路子。”
刘德光不受干扰,见怪不怪,说:“要上电视,混个社会地位!”
思维清楚,指向明确,掏出一张名片,郭德纲接过一看,电视台说唱团演员的头衔。
刘德光很有底气说道:“每天都坚持艺术排练,开游戏厅是业余的,眼前,参加相声比赛,上电视说相声,都在运作中!”
把郭德纲羡慕得不行,忙问道:“你看我能上电视吗?”
问得很冒昧,问得不知天高地厚,是谁都能上电视吗?
刘德光比划郭德纲到他肩膀的身高,胖胖大肚子,首接否定:“你这,形象不行,上不了电视。”
郭德纲卑微的站在吧台前,首吸一口冷气,又自我安慰,说在茶馆说相声很好,艺术得到锤炼,有一个前辈大师王文顺带着,那可是北京相声界的名家。
“他呀,被我们团开除的!”
提到王文顺,刘德光脱口而出,补充道:“调戏女团员!”
相声圈还是小,但这个内幕,郭德纲不知道,旋即有点不乐意了。
对于王文顺,郭德纲很尊重,新中国相声上台面,正规化办学招收第一批学员,其中就有王文顺,资格很老。
但马老先生可是第一批学员的老师。
刘德光察言观色,摆背景,说要带郭德纲去拜访太师爷马老先生,合照,指点他,都没问题。
郭德纲求之不得,这是大好事,马上回家了,得一张和马老先生合影,那是正经荣耀,证明他在北京混得不错,家里人不也得认可吗?
就这,趁热打铁,天天过来磨,磨了几天,刘德光也很痛快,定个日子,去看望太师爷马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