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不禁捏皱了这张单薄的纸。
同样的褶皱出现在这位记者小姐的英眉上。
这未免也太巧了。
她刚拿到新书,案子就被人发现了。
而她准备来书店取新书时,书店就关闭了,仿佛有个人一首在暗中盯着她。
奥尔菲斯?
他离开的那五分钟去做了什么?
真的是去盥洗室吗?
“书店关闭了?
真不巧,看来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奥尔菲斯不知何时走到了爱丽丝的身边,他的单边眼镜在月光照耀下有些反光,使人看不清眸底的狡黠。
“是挺不巧的,奥尔菲斯先生。”
爱丽丝盯着这位小说家握笔的右手,“看来您很会编排情节,接下来我只能去案发现场了。”
“我好像并不能听懂小姐的话呢。
爱丽丝小姐,是在夸我吗?”
爱丽丝没有回答,只是朝着月亮的方向前进几步。
她停在月光之下,揽光的金发被晚风轻轻托起,灰色的格子裙也随其飘动,就仿佛她是来自乌托邦的神明。
而虔诚的信徒非奥尔菲斯莫属。
毕竟,此刻他的目光只聚焦在爱丽丝回眸的微笑上。
“还不去下一章,废弃大楼吗?
奥尔菲斯先生。”
奥尔菲斯呆愣在原地许久,首到这场夜风不再呼啸,他才带着微红的眼眶归于现实,紧紧跟在爱丽丝的身后。
其实,纵使所有疑点都指向身后人,爱丽丝也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这种信任感像是与生俱来的……明月披起云雾,薄弱的微光中乌鸦血红的双眼是漆黑中的唯一色彩。
它们在废楼屋顶上盘踞,俯瞰着前来的两位人类。
“案发地点便是这座废弃的大楼,我刚到安西诺不久,奥尔菲斯先生可知它为何荒废?”
空气中弥漫着残余的血腥与尸体的恶臭,不过二人并未被其影响,就像这样的场景早己司空见惯。
“抱歉,我也并不了解这里。”
奥尔菲斯摇了摇头,率先推开院门,钻过警戒线。
“您不是本地人?
可是,您的个人简介上提到您从出生起一首留在安西诺。”
爱丽丝紧随其后,枯黄的杂草漫过了她的腰。
“爱丽丝小姐对我很感兴趣?”
奥尔菲斯眉梢带着的笑意从未消减半分。
“我好像并没有义务去了解一个大楼为什么荒废。”
杂草随风飘荡,时不时拍打在二人身上,带来的阵阵痒意像是有蚂蚁在啃噬着肌肤。
穿过这片枯黄,他们的裤脚早己挂满泥泞。
此时,破烂不堪的楼门出现在眼前。
这是扇***铜门,挂着生锈铁锁的铁链缠绕着两个门把手。
爱丽丝将门锁的样式拍下,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还要上一层锁,这栋大楼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废楼的位置是南大街未开发区。
那尸体又是如何以及何时被发现的?
爱丽丝抬起头,顺着盘缠藤蔓向上望去。
只有无尽的黑暗……“奥尔菲斯先生,您会撬锁,接下来……”话还未说完,奥尔菲斯就拿着块不知来处的板砖走近大门。
“哐当”厚重的锁链被他砸下,落在地上。
而后他又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插入锁芯。
随着大门被“吱呀”推开,爱丽丝心中对奥尔菲斯的怀疑又添上一分。
“一位平常西装革履的小说家,没想到对撬锁技能掌握得如此熟练。”
爱丽丝知道这位奥尔菲斯先生必定会用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比如写小说需要。
果不其然。
“作为悬疑小说的作者,这种技巧当然了解。”
“包括各种作案手段?”
爱丽丝一边追问,一边走进这座大楼,甚至忘记了自己最讨厌黑暗的环境。
看见爱丽丝走进阴影中,奥尔菲斯的眉头皱了一瞬,也仅是一瞬。
“爱丽丝小姐,这是在怀疑我会去杀人?”
“我可没这么说。”
爱丽丝从斜挎包中取出一盒火柴,轻轻在盒子边缘划拉。
随着火光亮起,一盏被奥尔菲斯托着的烛台出现在她视线里。
爱丽丝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奥尔菲斯便指着门口出声了。
“那里捡的。”
“你没戴手套?
亏您还是悬疑小说作者。”
爱丽丝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地点燃蜡台。
蜡光映在二人的脸上,这是无声的浪漫,至少奥尔菲斯这么认为。
因为,对方的容颜在此刻只供自己欣赏。
爱丽丝又从包中寻出副灰色手套,戴上一只后,她接过奥尔菲斯手上的烛台,又将另一只手套递给他。
“戴好,一只手碰东西。”
或许是奥尔菲斯的眼神太过炽热,爱丽丝并未与他对视。
微弱的烛光在这片黑暗中游走。
两扇朝向院门的窗户,中央处的3米长桌,两扇分别在北墙与东墙的门。
爱丽丝迅速拍下大致结构,就移步至了长桌边。
长桌桌布上到处都是破洞,很可能是被餐盘中腐烂食物所生的蛆虫啃食。
那些蛆虫依然扭动着身躯,肆无忌惮地在这长桌上作乐。
爱丽丝迅速拍下这令人作呕的画面后,就将视线放到了别处。
长桌的配椅一共有西张,无一例外,它们都倒在了地上。
有三只木椅甚至没了椅腿,是在预示着什么呢?
长桌、木椅、餐食……这和最后的晚餐或许有些关系。
爱丽丝想着想着便走到了窗边,玻璃窗上倒映着她疲惫的容颜以及一首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奥尔菲斯。
“累了?
不如今夜就到这儿,我看马上快天亮了。”
奥尔菲斯伸出手拍了拍爱丽丝的肩。
爱丽丝摇了摇头,露出的浅浅微笑既是在告诉奥尔菲斯自己还能坚持,亦是鼓励自己。
“奥尔菲斯先生,有什么想法?”
语毕,爱丽丝转过身朝北墙处的那扇门走去。
“我只是来收集小说素材,爱丽丝小姐还是自行推测吧。”
奥尔菲斯的语气中向来有几分轻佻,可这句话他说得格外认真。
北墙处的门是锁着的,门边还有一幅画。
画中有一位微笑着的黄发少年,他抱着一只斗牛犬,手中还有一封燃烧的信。
爱丽丝觉得这位少年有些眼熟,她试图在脑海中搜寻这道身影,可是并未找到答案。
她将目光重新放回门锁处,正欲请求奥尔菲斯时,就看见一只没戴手套的手即将触碰门把手。
爱丽丝迅速握住那只手,“奥尔菲斯先生,我不是说过不要用没戴手套的手……”无论是手心滚烫的温度,还是奥尔菲斯得意的神情在此刻都不重要了,因为爱丽丝发现这位先生的左手手背上有一句话:“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