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契为饵暗网初张
他捂着剧痛难当的左肩，那里残留着被无形之手撕裂灵魂般的冰冷空洞感，体内原本浩瀚如海的灵力此刻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外泄后只余下干涸龟裂的河床，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让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林夜！
滚出来！
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
他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野兽，对着空气疯狂咆哮，声音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滔天恨意和无边恐惧。
蕴魂古玉！
那是他楚家传承的根基，是他未来冲击更高境界的依仗！
竟然……竟然就这样被那个他视作容器的废物夺走了！
耻辱和愤怒几乎要烧穿他的理智。
“聒噪。”
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正前方响起，近得仿佛贴面呼吸。
楚风悚然一惊，如同被冰水从头浇下，狂乱的嘶吼戛然而止，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只有空气微微扭曲的波动，如同水纹荡漾，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在幽暗中若隐若现，仿佛由最纯粹的阴影织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林夜并未完全显形，那流动的暗影勾勒出的轮廓带着一种非人的诡谲，只有一双眼睛，在阴影中亮起两点幽深的寒芒，如同深渊中凝视猎物的魔瞳，冰冷、漠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看透一切的嘲弄。
“我的古玉！”
楚风强压着灵魂深处的战栗，声音嘶哑地低吼，“还给我！
否则，楚家必倾全族之力，将你……楚家？”
林夜的声音打断了他，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一个即将被清算的腐朽巢穴罢了。”
阴影构成的轮廓微微抬手，那枚莹润的蕴魂古玉凭空出现在他暗影流动的掌心，核心那点碧绿己彻底黯淡。
“至于它……里面的东西，还有点用处。”
话音未落，林夜五指猛地一握！
咔嚓！
一声清脆的玉碎声响彻洞窟。
莹白的玉佩在他暗影手掌中瞬间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然而，就在玉粉飘散的瞬间，一道极其微弱、却凝练精纯无比的碧绿色残魂灵光，如同受惊的萤火，骤然从破碎的核心中逸出，试图遁入虚空！
林夜眼中幽芒一闪，另一只完全由暗影构成的手掌闪电般探出，五指如牢笼般张开，一股无形的、带着极致吞噬之力的阴影力场瞬间笼罩那点碧绿灵光！
那灵光发出无声的尖啸，剧烈挣扎扭曲，却如同陷入最粘稠的墨潭，被无形的黑暗之力层层包裹、压缩、撕扯！
仅仅一个呼吸间，那点代表着楚家某位先祖一丝本源魂力的碧绿灵光，便在绝望的闪烁中，被纯粹的暗影彻底吞噬、湮灭！
原地只余下一缕青烟般的痕迹，随即被流动的阴影覆盖、抹平，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带着一种冰冷的、处理垃圾般的漠然。
“你……你竟敢毁我楚家先祖魂印！！”
楚风看得目眦欲裂，心胆俱寒，先祖魂印被毁，这是对楚家最彻底的亵渎和宣战！
极致的愤怒压倒了恐惧，他体内残存的灵力不顾一切地疯狂涌动，右手并指如剑，凝聚起最后一丝毁灭性的青金剑芒，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刺向林夜阴影轮廓的心脏位置！
“冥顽不灵。”
林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
那刺出的剑指，在距离阴影轮廓尚有半尺之遥时，骤然凝固！
并非被外力阻挡，而是楚风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数根无形的冰冷锁链瞬间捆缚！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绝对意志，如同冰冷的铁钳，狠狠扼住了他所有的行动能力！
他体内的每一丝灵力，每一块肌肉，甚至每一个念头，都在那股意志下瑟瑟发抖，被强行压制、冻结！
噗通！
楚风双膝一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跪倒在地！
坚硬的符文石板撞击膝盖，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拼命挣扎，额头青筋暴起，面孔因极度的屈辱和愤怒而扭曲变形，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只能像一尊僵硬的石雕，耻辱地跪伏在那一团流动的暗影之前。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嘶吼着，声音因屈辱而颤抖。
“一点小小的掌控。”
林夜的声音冰冷地在他头顶响起，如同神祇的宣判，“你的命，暂时还有点价值。”
一只完全由暗影凝聚而成的手指，缓缓点在楚风剧烈起伏的眉心。
指尖萦绕的黑暗深邃得如同宇宙的裂隙。
随着指尖落下，一个繁复、诡异、不断扭动变幻的暗红色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被硬生生烙印在楚风的眉心皮肤之下！
血魂契！
一种极其古老、霸道、以施术者绝对意志为主导的灵魂契约！
符文成型的瞬间，楚风感觉自己的灵魂核心如同被钉入了一根烧红的楔子，剧痛与彻底的臣服感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抵抗意志。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死，从此只在那阴影中人的一念之间。
“现在，安静。”
林夜收回手指，声音不容置疑。
楚风眼中所有的愤怒、屈辱、不甘，如同被浇熄的火焰，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瘫软在地，身体因契约的烙印而微微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林夜的阴影轮廓缓缓转向洞窟唯一的出口方向，那双幽深的眼眸穿透厚重的石壁，仿佛看到了洞外守候的人群。
他的嘴角，在流动的暗影下，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鱼饵己备好，”他低声自语，声音如同寒风吹过冰隙，“该撒网了。”
洞窟之外，阳光炽烈，与洞内的阴森形成鲜明对比。
七八名身着楚家统一青色劲装的年轻子弟，正百无聊赖地守在山洞口。
他们神情倨傲，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优越感，低声谈笑，话题自然离不开洞内那位高高在上的楚风长老和他即将完成的“大计”。
“楚风长老进去快两个时辰了吧？
看来那废物林夜的最后一点价值，也要被榨干了。”
一个面容轻佻的青年抱着双臂，语气轻松。
“哼，能被长老选中作为容器，是那废物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另一个方脸青年嗤笑一声，满是不屑，“不然凭他那点微末资质，连给咱们楚家看门都不配！”
“就是！
长老出手，定是万无一失。
说不定出来时，长老的气息会更上一层楼呢！”
有人奉承道。
为首的一名气息沉稳些的锦袍青年，一首闭目养神，此刻微微睁眼，瞥了一眼幽深的洞口，淡淡道：“动静小些。
长老行事，岂容我等置喙。
待长老功成，将这废物残留的躯壳清理掉便是，也算替他料理后事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清理林夜的“躯壳”，如同清理一堆垃圾。
“是，楚河师兄！”
众人连忙收敛笑容，恭敬应道。
他们望向洞口的眼神，充满了对楚风长老力量的敬畏，以及对即将被“清理”的林夜那蝼蚁般的漠视。
没有人察觉到，洞窟深处那冰冷阴影的凝视，以及那悄然张开的、无形的暗夜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