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指甲缝里的皂荚碎屑刺痛皮肤,她才惊觉自己正跪在永宁王朝浣衣局的青石地上。
"啪!
"浸透井水的藤条抽在脊背,陈嬷嬷的银簪在晨光里划出冷弧:"敢在贵妃的蜀锦上留皂渍,当真是活腻了!
"苏棠盯着铜盆里晃动的倒影。
这张脸还带着少女的稚气,眼尾却已爬上细纹——原主在浣衣局磋磨五载的证明。
三个月前,她还是中文系那个捧着《天工开物》在宿舍追更宫斗文的大三学生,此刻却要对着满地狼藉的月华锦思索活路。
"嬷嬷容禀。
"她忽然伸手抚过蜀锦边缘,"这云纹用的是双面三纬织法,若用澡豆浸泡......""放肆!
"陈嬷嬷的戒尺抵住她咽喉,却在听见"双面三纬"时瞳孔骤缩。
这是尚服局不外传的秘技,眼前这小宫女如何知晓?
苏棠额角渗出冷汗。
现代父母书房里的《中国纺织史》正在记忆中翻页,父亲戴着老花镜讲解的画面与眼前蜀锦重叠:"前朝双面锦需用草木灰轻拭......""取新酿的米酒来。
"她突然起身,麻布裙摆扫过青苔,"再要一筐晨露未晞的竹叶。
"当蜀锦在竹露中恢复流光时,陈嬷嬷的檀木戒尺轻轻落在她肩头。
苏棠知道,这场生死赌局,她押中了。
***三更天的浣衣局静得能听见露水凝结。
苏棠就着月光在《浣衣簿》上勾画,炭笔是从膳房偷来的烧火棍。
穿越第七日,她终于看懂这个吃人世界的规则——账本里消失的二十匹素纱,陈嬷嬷每月初五去司礼监的时辰,还有西偏院那口总泛着怪味的古井。
"阿棠,该去领月例了。
"春桃举着破陶罐挨过来,腕间淤青像条吐信的蛇。
这是三日前替王美人洗衣迟了半刻的教训。
苏棠摸出块芦荟冻塞进她手心。
用羊脂和药圃弃置的芦荟叶熬制的药膏,此刻正静静躺在三十七个浣衣女的枕下。
晨光漫过东墙时,她望着掌心血泡轻笑——谁能想到有机化学实验课,会成为深宫生存指南?
***惊蛰那日雷声特别响。
苏棠跪在尚宫局冰冷的金砖地上,面前摊着改良过的《浣衣簿》。
蝇头小楷旁画着古怪符号,陈嬷嬷说是巫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