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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冬天,我被亲生父母遗弃在舅舅家门口。“女娃念书没用,早晚是别人家的。

”他们抱着刚满月的弟弟,像丢垃圾一样扔下我。舅舅舅妈给我改名苏向阳:“向阳而生,

不靠别人施舍的光。”多年后我成为科技公司高管,亲生父母哭求养老。

我指着电视里啃老的弟弟轻笑:“找弟弟啊,不是儿子才能靠得住吗?

”1.1983年的腊月,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天早早地就沉下了脸,

灰蒙蒙地压着苏北这个灰扑扑的小县城。冷。那种冷,钻进骨头缝里,吸走最后一丝热气。

我缩在舅舅家那扇掉了漆的木头门廊下,身上那件薄薄的旧棉袄,早就冻得硬邦邦的,

像块冰坨子贴在背上。我把自己蜷成一团,拼命往那点狭窄的屋檐底下缩,

可风还是能找到空隙,卷着雪沫子灌进我的脖子。脚上的破棉鞋湿透了,冻得没了知觉,

像两块沉甸甸的冰坨子挂在腿下面。我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怕惊动了屋里的人。

耳朵里嗡嗡响,除了风声雪声,就是刚才爹娘抱着弟弟离开时,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一下,又一下,越来越远,最后被风雪吞没。

“贱丫头片子,赔钱货!白瞎了这几年粮食!”娘尖厉的咒骂声,

混着爹那口浓重的烟袋油子味儿,还在耳朵边上打转,像冻僵的苍蝇,嗡嗡地甩不掉。

“女娃念书顶个屁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泼出去的水!”爹说这话的时候,

连正眼都没瞧过我。他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拢紧了裹着弟弟的那床崭新厚实的小花被,

生怕漏进一丝风。弟弟在娘怀里睡得安稳,小脸红扑扑的,像个金贵的宝贝疙瘩。而我,

就缩在牛车冰冷的角落里,像一堆碍眼的、随时可以丢弃的柴火。

那辆破旧的牛车在风雪里吱吱呀呀地走,爹娘的背影在越来越大的雪幕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盯着他们,直到眼睛被风雪刺得生疼,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

变成白茫茫一片里两个再也看不见的黑点。牛车把他们载走了,

也把我心里最后那点微弱的、被称作“家”的东西,碾得粉碎,丢在这冰天雪地里。

雪越下越大,积在我头发上、肩膀上,沉甸甸的。手脚已经冻得麻木,像不是自己的。

眼皮也越来越重,只想就这么睡过去,也许就不冷了……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2.一团暖烘烘的黄光猛地从门缝里挤出来,泼在我身上,

带着一股好闻的、食物和柴火混合的暖香。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眯缝起眼睛,

只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厚棉袄的身影堵在门口。“哎哟我的老天爷!”一声惊叫,

是舅妈的声音,又急又心疼:“这…这是谁家的娃?怎么搁这儿?快冻死了!”紧接着,

一个高大的身影也挤了过来,是舅舅。他弯下腰,

那张被工厂煤灰熏得有些发黑、但棱角分明的脸上,全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建女?陈建女?

怎么是你?!”他的声音很大,带着一种被冰碴子硌着的惊痛。我认得这声音。

每次舅舅来家里,总会偷偷塞给我一小块硬邦邦的麦芽糖,或者是一小把炒得喷香的花生米。

那是爹娘只给弟弟吃的时候,唯一能尝到甜味儿的时刻。舅舅猛地蹲下来,

那双沾着机油污渍的大手,带着滚烫的温度,一下子把我从冰冷的雪窝里抱了起来。

那股子陌生的、带着汗味和机油味的暖意猛地包裹住我,冻僵的身体本能地一哆嗦。“建女?

说话!你爹娘呢?”舅舅的声音又急又怒,像闷雷一样在我头顶滚过。舅妈也围了上来,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好闻的皂角味儿。“天杀的!这么冷的天!快进屋!快进屋!

”她一边急急地说着,一边伸手帮我拍打头上、身上的积雪,那动作又轻又快,

生怕碰疼了我。我被舅舅抱着,几乎是脚不沾地地挪进了屋里。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饭菜香和炉火暖气的热浪猛地把我裹住了,

冻僵的皮肤像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着,又痛又麻,还有点痒。堂屋中央,

一个烧得旺旺的小煤球炉子正散发着橘红色的光,炉子上坐着一个大铁壶,

壶嘴正“突突”地冒着白气。炉火映着墙上糊的旧报纸,光影跳跃,

整个屋子都被这暖烘烘的光填满了。

舅舅把我小心翼翼地放在炉子边一张垫着旧棉垫的木头椅子上。那椅子硬邦邦的,

可***底下传来的暖意,却让我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猛地缩了缩。

舅妈已经麻利地端来一个搪瓷盆,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温水。她拧了一把热毛巾,

小心地避开我脸上冻得发紫的地方,一点一点帮我擦着冰凉的头发和脸颊。

温热的毛巾贴在脸上,舒服得让我几乎想哭。“造孽啊!真是造孽!”舅妈一边擦,

一边不停地念叨,眼圈红红的:“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大雪天的,就…就这么扔门口?

心肠是铁打的?”舅舅没说话,脸色铁青得像块生铁。他站在一旁,

高大的身影被炉火投在墙上,剧烈地起伏着,胸口一起一伏,像是压抑着巨大的风暴。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那扇沉重的木门。屋外的风雪“呼”地一声灌进来,

吹得炉火都猛地一矮。“陈大柱!李春香!你们给我滚出来!

”舅舅的吼声像炸雷一样滚出去,撞在漫天风雪里,带着滔天的怒意:“这是人干的事?!

给我滚出来说清楚!”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夜里回荡,很快就被呼啸的风吞没,

没有激起任何回应,只有更猛烈的风雪声。舅舅站在门口,肩膀垮了下来,

像一座瞬间被抽掉了脊梁的山。他沉默地站了几秒,风雪扑打在他身上。然后,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沉得像块石头落进深井里。他“砰”地一声关上门,

把刺骨的寒冷和绝望的呼喊都隔绝在外。他走回炉边,蹲在我面前,

粗糙的大手轻轻放在我冻得通红的膝盖上,那温度透过薄薄的裤子传过来。他的目光,

不再是刚才那种喷火的愤怒,而是沉沉的,像冬天结冰的河面下涌动的水流,

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建女,”舅舅的声音放得很低,很哑,却异常清晰,

每一个字都敲在我冻僵的心上:“从今往后,这儿就是你的家。我跟你舅妈,就是你爸你妈!

”他顿了顿,那双被炉火映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茫然又惊恐的眼睛,

像是要把这句话烙进去:“咱不要那个名字了!什么建女?贱命?狗屁!”他语气斩钉截铁,

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儿:“你舅妈和我,给你起个新名儿!”舅舅抬起头,

望向站在一旁的舅妈。舅妈抹了把眼角,立刻接口,声音带着点哽咽,

却异常温柔坚定:“对!新名儿!咱叫…叫‘向阳’!苏向阳!”“苏向阳?

”舅舅重复了一遍,用力点点头,像是在咀嚼这个名字的分量,眼神越来越亮:“好!

向阳好!向阳而生!咱不靠别人施舍的光!咱自己个儿,朝着太阳长!长成大树!听见没?

”“向阳…苏向阳…”我下意识地跟着念,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炉火跳跃着,

暖意一层层包裹住我冻僵的身体,也一点点渗进那颗被遗弃在风雪里的、冰冷的小心脏。

炉子上铁壶的“突突”声,舅妈轻轻的啜泣声,舅舅粗重的呼吸声,

还有窗外呼啸的风雪声…混在一起。我看着舅舅脸上被炉火映照出的、异常坚毅的线条,

还有舅妈红着眼眶却努力对我挤出的笑容,一种从未有过的、微弱却真实的东西,

在冻僵的心口悄悄破土。那晚的雪,下得铺天盖地,把所有的路都埋了。

也似乎埋葬了那个叫“陈建女”的、冰冷灰暗的过去。3.舅舅苏明德和舅妈林玉芬,

像两张骤然绷紧的弓,把我这个突如其来的“累赘”牢牢护在了羽翼之下。

日子陡然变得拥挤而忙碌,却也前所未有地安稳下来。舅舅那间不大的厂矿宿舍,

原本只容得下他们夫妻俩。我的加入,让空间捉襟见肘。舅舅连夜叮叮当当,

在靠墙的角落搭起了一个小小的木板床。木头是新刨的,带着好闻的松木香。舅妈翻箱倒柜,

找出她压箱底的一床厚实棉被,拆洗得干干净净,又在太阳底下晒得蓬松暄软,

铺在了我的小床上。那是我第一次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床铺,不再是厨房冰冷的草堆,

也不是随时会被弟弟哭闹声惊醒的、爹娘床脚的地铺。躺上去的时候,

被子散发着阳光和皂角的混合气息,我忍不住把脸深深埋进去,

贪婪地呼吸着这份陌生又踏实的暖意。“向阳,试试这棉袄合身不?

”舅妈的声音带着点期待,把我从被窝的温暖里拉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件簇新的、碎花棉布面的小棉袄,针脚细密匀称。我有些局促地站起来,

任由舅妈帮我穿上。棉絮是新弹的,厚实又柔软,带着阳光的味道,

瞬间驱散了残留在骨头缝里的寒意。袖子略长了一点,舅妈麻利地帮我挽起一圈,

露出细细的手腕。“赶明儿再改改,”舅妈满意地上下打量,

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袖口:“咱向阳穿上,真俊!”舅舅在一旁看着,没说话,

只是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劣质烟熏得微黄的牙齿,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他拿起桌上一个印着红双喜字的搪瓷缸,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玉米糊糊,推到我跟前:“快吃,

吃了暖和。咱向阳以后,长结实点!”去学校报到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雪停了,

阳光照在残雪上,亮得晃眼。舅舅特意请了假,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我的小手。

走进那间陌生的教室,面对几十双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睛,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下意识地往舅舅身后缩。“老师,这是我家孩子,苏向阳。”舅舅的声音洪亮,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刚转来,麻烦您多费心。”“苏向阳?

”年轻的班主任在花名册上写下名字,抬头温和地笑了笑:“好名字。向阳而生,很有力量。

欢迎你,苏向阳同学。”“苏向阳…”我小声重复着,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

被正式地、郑重地叫出这个名字。不再是角落里那个畏畏缩缩的“陈建女”,

爹娘口中那个碍眼的“赔钱货”。我是苏向阳。这三个字,像有魔力,

悄悄地在心尖注入一丝微小不适的勇气。然而,新的名字和棉袄,

并不能立刻隔绝旧世界的阴影。放学路上,总有同村的孩子认出我。“咦?那不是陈建女吗?

”一个拖着鼻涕的男孩指着我,大声嚷嚷:“她娘不是不要她,把她扔她舅家了吗?

”“就是她!赔钱货!”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附和着,声音尖利:“现在叫啥苏向阳?

切,改了名儿也还是赔钱货!”“没人要的野丫头!”哄笑声像冰雹一样砸过来。我低着头,

加快脚步,只想快点逃离这些刺耳的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死死咬着嘴唇,

不让它掉下来。不能哭。舅舅说过,向阳而生,不靠别人施舍的光。“喂!野丫头!叫你呢!

”那个男孩不依不饶地追上来,伸手想拽我的新棉袄袖子。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像头被激怒的小牛犊,狠狠撞在那个男孩身上,把他撞了个趔趄。

“你再说一遍试试?!”是邻居家的小勇,平时总跟在舅舅***后面跑。他涨红了脸,

挡在我前面,攥着小拳头,对着那群孩子吼:“她叫苏向阳!是我苏叔家的向阳!再乱喊,

我揍你们!”那群孩子被小勇的气势唬住,讪讪地后退几步,嘀咕着散开了。小勇转过身,

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瓮声瓮气地说:“向阳,别理他们!明德叔说了,你是他闺女!

谁欺负你,我帮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你这新棉袄,真好看。

”我看着他涨红的脸和亮晶晶的眼睛,鼻子一酸,用力点了点头。那一刻,

小勇挡在我身前的背影,舅舅那句“我跟你舅妈,就是你爸你妈”的宣告,

还有班主任写下“苏向阳”三个字时温和的笑容,这些零碎的暖意,

第一次真正压过了那些冰冷的嘲讽。日子就在这琐碎的温暖与偶尔的刺伤中,

不紧不慢地流淌。4.舅舅在矿上的工作很辛苦,三班倒,

回来时常常带着一身洗不掉的煤灰味和深深的疲惫。但他每次下工回来,

总会变戏法似的从他那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口袋里,

摸出点小东西:有时是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甜得齁嗓子的花生糖,

有时是几个熟透了的、软乎乎的无花果,甚至有一次,

是一本皱巴巴的、掉了封皮的连环画《小兵张嘎》。他总是带着点讨好的、笨拙的笑,

把东西塞进我手里:“向阳,拿着,厂里发的/路上捡的/跟人换的,甜着呢/好看!

”舅妈则在街道办的小制衣厂接些缝缝补补的零活,手指常年被顶针箍出深痕。

家里的饭桌上,少见荤腥,但舅妈总能想法子让粗粮细作。一碗糙米粥能熬得稠稠的,

撒上几粒炒香的芝麻;蒸红薯时,会在碗底偷偷埋一小块过年才舍得用的猪油,

化开后浸润着红薯,香得让人忍不住舔碗底。昏黄的灯光下,我趴在饭桌上写作业,

舅妈就坐在一旁,就着那点光亮,缝补着永远也做不完的衣物。针线穿过布料的沙沙声,

成了我少年时代最安稳的背景音。偶尔遇到不会的题目,我咬着铅笔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