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洪流中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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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音机里的暴雨预警变成刺耳警报时,路远正用塑料布盖住档案室最后一批文件。

窗外,清溪河的咆哮声己经盖过了雨声,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路委员!

龙王庙段决堤了!

"老徐撞开储藏室的门,雨水顺着他的雨衣在地面汇成小溪,"洪水半小时就到镇中心!

"路远抓起手电筒冲进雨幕。

镇政府大院乱成一团,有人抱着电脑主机狂奔,有人往公务车上扔整箱的茅酒。

杨富贵的声音在嘈杂中格外刺耳:"先搬会议室那套红木家具!

去年花八万买的!

""还有多少人没有转移?

"路远拦住一个抱着一摞账本的工作人员。

"杨副镇说先保障公家财产......"路远夺过值班室的扩音器,跳上花坛。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流进衣领,扩音器发出刺耳的啸叫。

"全体党员跟我去中心小学!

妇女儿童优先转移!

"人群突然安静了几秒。

杨富贵挤过来,金表链在闪电下泛着冷光:"路委员,你越权了!

人员转移是当前的大事,组织委员管好你的党员档案就行!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路远手中盖着党委公章的值班记录:"郑书记去县里开会前明确指示,突***况由值班领导全权处置。

现在,我命令——"他的话被远处传来的闷响打断。

像是千百头大象同时奔跑,大地开始颤抖。

有人尖叫:"洪水来了!

"---中心小学的操场己经变成一片汪洋。

路远踹开被杂物堵住的校门,浑浊的洪水立刻涌到腰间。

二楼窗口挤满惊恐的小脸,苏晓棠正把孩子们一个个托上屋顶。

"还有多少人?

""六年级二班困在音乐教室!

"苏晓棠的辫子散了,湿发贴在苍白的脸上,"水太急,我们过不去......"路远拽过飘来的篮球架,横在两栋楼之间。

洪水卷着树枝狠狠撞在他背上,他闷哼一声,牙齿咬破了嘴唇。

"党员跟我上!

搭人链!

"十几个身影迟疑着跳进水里。

老徐第一个抓住篮球架,弹疤在雨水中泛着红光。

人链在洪水中摇晃,像条脆弱的绳索。

路远抓住窗框时,听见教室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音乐教室的门被水压卡死了。

路远抡起消防斧,水流让每次挥击都像在对抗整个海洋。

破门的瞬间,洪水咆哮着涌入,他抓住最近的两个孩子塞给身后的人,又返身去捞被钢琴压住腿的女孩。

"老师......"女孩呛着水,手指死死攥着红领巾。

钢琴在洪水中像头沉睡的巨兽。

路远深吸一口气潜下去,肩膀顶住琴身时,他听见自己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

琴身移动的瞬间,一股激流将他拍向墙壁,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再浮出水面时,老徐己经拽走了女孩。

路远瘫在窗边喘息,突然看见操场旗杆上挂着个人——杨富贵抱着装满文件的保险箱,正拼命往高处爬。

"路委员!

救救我!

"杨富贵的呼救声被雷声劈碎,"我给你投票!

提副科!

"路远抓起救生圈正要扔,一阵更强的浪头打来。

旗杆像火柴棍般折断,杨富贵和保险箱一起消失在漩涡中。

---临时安置点设在镇外高地的粮库里。

路远清点完第十七名获救群众,突然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混着血丝的胃液溅在水泥地上,被雨水冲成淡红色的溪流。

"36小时没吃没睡,铁人也扛不住。

"苏晓棠递来搪瓷缸,里面的姜汤冒着热气。

她手指上缠着纱布,那是搬运孩子时被玻璃划伤的。

路远注意到角落里整齐码放的救灾物资——方便面、矿泉水、棉被,每样都贴着"**局"的封条。

但杨富贵失踪前那通电话让他起了疑心:"......对,先把批号磨掉......"(有些名称审核不过,只能这样了)"苏老师,能借你手机用下吗?

"路远拨通了县纪委的举报电话,却只说发现一批疑似假冒救灾物资。

挂断电话,他看见苏晓棠正在给孩子们分发热牛奶。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不肯喝,非要先把牛奶给"救我们的叔叔"。

路远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转身走进雨幕。

粮库后的树林里,几个黑影正往面包车上搬东西。

路远躲在树干后,手机录像功能无声地工作着。

车灯照亮了一张熟悉的脸——杨富贵的司机小李,正把印有"救灾专用"的帐篷递给商贩模样的人。

"杨镇说了,先处理容易查的。

"司机点着钞票,"食品留着,县里检查要做样子......"路远攥紧手机。

录像证据足够清晰,但杨富贵现在生死不明,而他的靠山——那个财政厅副厅长还在位。

正犹豫间,背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

"拍得挺清楚嘛。

"郑卫国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雨衣下的西装依然笔挺,"小路,基层有句话——有些事看见了也要装看不见。

"路远沉默地把手机塞回口袋。

郑卫国露出满意的微笑,转身时却听见年轻人说:"郑书记,79年您在哪个部队?

""高炮旅,怎么了?

""老徐说,当年他们连在黄连山断粮三天,是后方高炮旅冒死空投补给。

"路远首视上司的眼睛,"您教我的,有时候得先活下来才能做事。

但有些事,活着不做就再没机会了。

"郑卫国深深看了他一眼,消失在雨幕中。

路远连夜把视频拷贝三份,一份寄县纪委,一份藏进老徐的党员证夹层,最后一份用防水袋密封,埋在了镇政府那棵老槐树下。

---洪水退去的第七天,县里来了调查组。

路远带着他们走访受灾群众时,省报的采访车也到了。

记者小林是刚毕业的小姑娘,对着断壁残垣拍个不停。

"听说您救了十七个人?

"小林眼睛亮晶晶的,"省里正在找抗洪典型呢!

"路远正给调查组指认被冲毁的河堤,闻言摇头:"都是党员群众一起救的。

"他踢开碎石,露出下面崭新的钢筋断面——本该有手臂粗的钢筋,实际只有筷子粗细。

调查组王组长蹲下身,用指甲刮了刮钢筋截面:"这是镀锌的,里面是空心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路远,"杨富贵同志......还没找到?

"路远尚未回答,远处突然传来喧哗。

苏晓棠带着学生给安置点送自制贺卡,孩子们围着调查组唱起《为了谁》。

小林记者抓住机会连拍数张照片,其中一张恰好抓拍到路远弯腰接过贺卡的瞬间——他袖口磨破了,露出结痂的手腕;身后是半塌的教室,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他沾着泥浆的睫毛上。

当晚的紧急党委会上,郑卫国宣布县里决定由路远临时分管救灾物资。

散会后,书记留下他单独谈话:"周部长托我问你,还想回组织部吗?

"路远愣住了。

郑卫国从抽屉里取出封信,落款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你在洪灾中的表现,有人写了内参。

"回宿舍的路上,路远遇见了来送干净衣服的苏晓棠。

月光下,他看见自己被洪水泡烂的衬衫,领口和袖口都细密地缝补过,针脚整齐得像排小小的誓言。

"听老徐说你要走?

"苏晓棠的声音很轻。

路远望向远处正在清理淤泥的人群,老徐佝偻的身影在其中格外醒目。

洪水带走了许多东西,却也冲出了某些被深埋的真相。

"暂时不走了。

"他把叠好的衬衫抱在胸前,上面有阳光和皂角的香气,"这里的事,还没完。

"---三天后的省报头版,路远救人的照片占了西分之一版面。

标题是《新时代的脊梁》,内文提到他"拒绝透露姓名"。

报纸被送到省委组织部周明康办公室时,这位以严厉著称的副部长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窗外,暴雨过后,梧桐树抽出嫩绿的新芽。

周明康拿起红笔在报纸上画了个圈,对秘书说:"通知清溪镇,下周一我要去调研抗灾重建。

"秘书离开后,周明康从保险柜取出一份档案。

扉页上路远的照片还是大学毕业时拍的,酒窝在严肃的表情下若隐若现。

副部长用钢笔在评语栏补上一行字:"经考验,政治品质过硬。

"放下笔时,他望向墙上全省地图中清溪镇的位置,轻声自语:"这小子,倒是个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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