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怀疑萌发苏芊调出厨房的全息食谱，习惯性地把记忆折叠设备放在料理台一侧。

那是一只透明的立方体，

生活片段——纪念日的旅行、深夜趴在沙发上看旧电影的背影、还有她悄悄保存的江律睡颜。

立方体在慢慢转动，映出她忙碌的侧脸。厨房里弥漫着香料烤鱼的味道，

窗外的悬浮车道像规整的光带。2098 年的城市一切井然有序，

却无法平息她心底漂浮的隐约不安。明明是一周年纪念日，

忍不住回忆最近几次江律回家时落在门口那一瞬间的疏离——他总是像从另一段时间里折返，

携带一身深不可测的沉默。空气交换口亮起蓝色灯条，提示访客已抵达。

门锁识别到江律的生物特征，轻轻滑开。男人肩上挂着灰黑色风衣，

手里提着一束冰蓝色的光雕花束。“纪念日快乐。”他笑得浅，眼尾压着长久的疲惫。

苏芊接过花束，心里却被另一件事牵扯着——玄关的置物台上躺着一台旧式折叠手机，

那种早在十年前就被淘汰的型号。它静静伏在那里，屏幕关着，仿佛一块无害的黑石头。

可是她认得那枚手机的外壳，江律此前从不让它出现在他们的共享空间。

他向来把它放在书房最隐蔽的抽屉，设置三重物理锁和一层生物识别权限。

“你把它带出来了？”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江律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今晚临时有个远程会诊，可能会用到它。”他极快地把手机滑进兜里。“不提这个了，

吃饭吧。”晚餐的气氛一度温柔。智能灯光调成 3100K 的暖色，

空气里飘浮着柠檬草的味道。

苏芊讲起下午收到的工作邀约——一家人造感官乐团邀请她为下一季主题演奏配音。

江律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回应，甚至主动替她添了第二次葡萄酒。

可当桌面上的时钟跳到晚上十点时，江律的腕表悄悄震动了一下。他的肩膀绷紧，

眼神离开她片刻，像是失去焦点。紧接着，折叠手机发出几乎不可察觉的脉冲，

屏幕亮起一条“未显示号码”的来电提醒。“医院的急诊联络。”江律起身，声音压得很低。

“我去书房接一下。”苏芊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书房门关上，隔音系统自动启动。

她握着酒杯的手指一点点发凉。她知道江律的专业——生物伦理委员会的联络人，

常被半夜召唤。但那台旧手机却不是委员会配发的通讯终端。他为什么非要用它？

她想起几周前摸到抽屉时被安全系统轻微击中的刺痛感，

那是江律在家中为此设置的保护措施。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在肋骨。十分钟后，

江律回到餐桌。“被叫去远程会诊。”他快速吃完尚未动的甜点，吻了她的额头。

“我可能要工作到凌晨，早点休息。”苏芊点头，心里却翻滚着未消散的疑问。夜深，

她躺在床上装睡，等江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起身。卧室门外，走廊一片昏黄光影。

书房门虚掩，她透过缝隙看见江律站在桌边，手指轻触折叠手机，

在半透明的全息界面输入一串复杂密码。屏幕弹出蓝色光幕，

上面浮现一行文字：**“誓约通信通道开启。

”**江律的声音轻得像风：“我一直遵守承诺。她很安全。”那一瞬，

苏芊的胸口猛地抽紧。她压住呼吸缩回阴影里，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敢回到床上。她意识到，

这台旧手机连接着江律不愿公开的秘密。她的手掌按在胸口，指尖触到心脏狂跳的节奏。

纪念日的温暖在这刺痛之中慢慢冷却。她想起自己的身份——户籍系统里没有她的记录，

她的出生证明来自江律某个私人档案。她是“苏芊”，却像被拼贴的纸片，

总觉得边缘有裂口。现在裂口处似乎被人撕开——裂口的另一侧藏着一台手机，

和一个她不知道的名字。她望向窗外。远处的天际线闪烁着安全塔的红光，

提示着这座城市的秩序稳如磐石。可她的世界开始晃动，一切都像被隐藏的流水冲蚀。

苏芊握紧拳头，心底泛起一种固执的决意：她要弄清这台手机背后的真相。

她要知道江律究竟答应过谁。2 真相搜寻苏芊没有立刻行动。她把怀疑压进日常，

把笑容挂在每一次问候的开头。

但记忆折叠设备记录的每一个生活片段都在提醒她——有人在扭曲她的现实。几个星期后，

她下定决心找到韩岚。韩岚是她大学时的好友，现在在城市信息安全署做外包项目，

擅长渗透测试与漏洞修补。那天她约韩岚在半空咖啡屋见面，落地窗外的云层缓慢流动，

像浮在空中的河流。咖啡屋里弥漫着烘焙豆香，侧壁上方悬挂着安全署的合作招牌。

“看你心绪不宁。”韩岚刚坐下就直截了当，“你那位天才先生最近怎么了？

”苏芊把折叠手机的 hologram 投影在桌面。“我怀疑他在隐瞒什么。

这台手机没有上网编号，但每次他接触都会产生量子脉冲。它的生物权限几乎无法破解。

”“你以前不是不问他的工作吗？”韩岚挑眉，“你们婚前签过合约，

你没资格追问他的科研机密。”“但这是我们的婚姻。”苏芊咬字很慢，“我没有法律身份，

也不能公开婚姻关系。他说一切是为了保护我，可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韩岚盯着她几秒，叹气。“好吧，我帮你分析。但我不会违反法律。

如果那台手机牵涉到国家项目，我会立刻退出。”她们远程接入了苏芊的家居系统，

将手机藏在卧室书架的感应盒中。韩岚穿戴上手环式接口，启动信号嗅探。

她的指尖飞快敲击空中键盘，界面上跳出一串串密码波形。“有趣。”韩岚的眼睛亮起来，

“这手机启用了‘双重生物锁’，同时绑定了两份 DNA。

但目前只有其中一份被启用——江律的。”“双重？”苏芊的心一沉。“更奇怪的是，

它绑定了生物婚姻契约的附录条款。签注人姓名被抹除，

但系统里保留了签约时间——四年前的今天。”苏芊想起四年前，江律和她相遇时，

他在重症监护室守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性。那时他眼中有着深不可及的悲伤，如今回想，

像一条暗河从那个时间点流入现在。

韩岚继续递给她一份提取的数据：“这是你家书房的隐秘档案。我只解锁了最表层的文件。

”苏芊在虚拟屏幕前滑动手指，打开其中一个。文件名写着——《死亡证明》。她点开，

看到官方盖章的电子墨印，上面赫然写着“苏芊，逝于 2094 年 6 月 3 日，

死亡原因：恶性神经萎缩”。她握住虚拟文件的手在颤。“我还活着。

为什么死亡证明写着我的名字？”韩岚沉默，视线落在她脸上。“你现在知道问题严重了吧。

”苏芊继续翻找文件，看到一份《克隆体申请审批表》。申请人：江律。克隆模板：苏芊。

用途：家庭延续与感情抚慰。下方还有伦理委员会签署的审批条款。她的心全线崩塌。

她想起过去一年自己偶尔感到的碎片式 déjà vu，像是在别人的记忆里游走。

她抓住桌沿，害怕自己会直接从椅子上掉下去。“这不可能。”她强迫自己冷静。

“这文件也许是假的。”“或许的确存在造假可能。”韩岚谨慎地说，“但是从签章来看，

它们是真实记录。我建议你直接 confront 江律。”苏芊摇头。“他一定不会说。

他已经证明过。”韩岚犹豫片刻，最后把一个数据钥匙推到她指尖。“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它可以在你触碰手机时阻止自毁程序触发，但只有一次。再往下我就不会介入。

我不想陷入违背法律的泥潭。”苏芊握住钥匙，眼里的光渐渐冰冷。“谢谢你。

接下来我自己处理。”那天夜里，她提前回家，

把江律珍藏的文档复制到自己的记忆折叠设备里。她坐在书房，盯着那台黑色折叠手机。

她想起刚嫁给江律时，他说过“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会把所有不确定挡在外面”。

她起初觉得那句话浪漫，现在只觉得荒诞。凌晨一点，江律回到家。光线下，

他的脸疲惫却平静。“你看起来不舒服。”他掀起眉毛，“我煮点姜茶？”“我不需要茶。

”苏芊站起身，指向桌上的文件。“我需要解释。”江律看到文件的一瞬眼神变化极快，

但很快恢复冷静。他沉默几秒，低声开口：“这些文件不属于你看。”“那属于谁？

属于那个已经死去的苏芊？”她的声音拔高，“还是属于我这个替代品？

我应该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活着的！你是否在用我填补她的空缺？

”江律的手指不自觉地伸向那台手机，像碰到某种护身符。“我答应了她，在任何情况下，

都不会让你知道真相。”“她？她是谁？”苏芊笑得有些冷，“是我？还是那个死去的人？

”江律抬起眼，目光悲伤：“都是你。”这句话像把刀。苏芊只觉得空气剧烈收缩，

她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发疼。“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告诉我。”“我不能。

”江律的声音低到极致，“你只需要知道我从不背叛。”苏芊无声落泪。

她第一次觉得爱情可以这么残酷——一边被呵护，一边被隔绝。她转身离开书房，

站在走廊尽头，冷冷看着那个曾经让她沉溺的男人。“我不会再问第二次。”她说，

“我会自己找答案。”江律想伸手拉她，却停住。他知道防火墙一旦被触发，

后果将无法逆转。他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她在触及真相之前停下。但苏芊已经无法后退。

她把韩岚给的钥匙贴在掌心，感觉那细小的冷意沉入皮肤。她决定，在下一次，

夺回那台手机，亲自开启那道誓约。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她是不是只活在别人的承诺里。

3 极端对峙苏芊挑了一个江律出门开会的下午。她把智能管家调成离线模式，

关闭室内所有外联端口，免得触发远程报警。书房门前的安全锁一向需要江律的虹膜和指纹，

但她掌心里的数据钥匙发出细微的震动，指引她在面板下方找到一个隐藏触点。她贴上钥匙，

锁芯内部的磁场迅速重排，指示灯从红变绿。门开的一瞬间冷气扑面而来，

书房里淡淡的雪松味让她想起江律的外套。她不允许自己犹豫，

在书柜顶层抽出那台折叠手机。手机表面覆盖一层智能涂层，触感像冰水。她深吸一口气，

把手机压进钥匙接口中。提示音随即响起：**“外部密钥识别，进入限定维护模式。

剩余尝试次数：一次。”**她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她依次输入自己掌握到的密码片段，

最后按下确认键。屏幕闪烁，出现一行字——**“辅助签约人 DNA 未匹配，

进行身体认证。”**苏芊把手指按在屏幕上。手机瞬间穿透表皮吸取血样，发出滴滴声响。

数秒后，屏幕缓缓浮现蓝色光晕。就在她以为成功时，书房顶部突然响起警报音调。

“警戒状态开启。”墙壁滑出合金板，隔断出口。天花板降下一圈高频干扰器，向她逼近。

苏芊心里一沉：父级权限的安全协议被触发了。她跌坐在地，护住头部，

耳骨被尖锐噪声震得发疼。“立即停止，苏芊！”江律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带着惊慌。

他显然接到警报，远程介入系统。“放开手机，我可以解除防御。”苏芊死死抱住手机，

泪水和怒火一起涌出来。“你根本没打算告诉我！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你是你！

”江律从外面拍门，声音因焦虑而破碎，“那些程序不是针对你的，

是针对任何试图夺走手机的人。我怕的不是你知道真相，而是这个系统会摧毁你。

”“真相能摧毁我的不是系统，是你。”苏芊力气越来越弱，

干扰器的噪声快要撕裂她的神经。她只能选择赌一把——把数据钥匙贴在手机背面，

试图把护持程序转为人工覆盖。钥匙发出刺眼光芒，干扰器瞬间减弱。但就在同一时刻，

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江律和两名保安冲进来。江律顾不得机器的电弧，直接把她从地上抱起，

背部被电弧扫中，衣物烧出大片黑斑。他发出低沉的闷哼，却仍把她护在怀里。“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