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本能地后跃,同时调出防御界面。
他的SPI徽章迸发出刺目蓝光,在身前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数据蠕虫撞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艾丽"的身体像融化的蜡一样塌陷,重组为一个三米高的怪物——它有着人类女性的轮廓,但头部是不断旋转的数据风暴,胸口镶嵌着新界集团的三角标志。
[警告:检测到高级意识捕食者][威胁等级:A][建议立即撤离]刑天的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红色警报。
他侧身滚到一堵数据墙后,却发现墙体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那些面孔无声地尖叫着,伸出半透明的手试图抓住他。
"欢迎来到回收站,特工先生。
"意识捕食者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刑天抬头,看见街道两侧的建筑外墙上都浮现出它的脸。
这个怪物己经与整个深层区域融为一体。
"我是清洁工037号,负责回收故障单元。
"一张巨大的脸从地面浮现,正好在刑天脚下,"你很有趣,居然还保留着防御协议..."刑天猛地跳开,原先站立的地面突然裂开,变成一张布满尖牙的嘴。
"幽光!
"刑天大喊,"如果你能听到——""嘘...别指望那个小病毒了。
"捕食者的脸出现在刑天背后的墙上,距离他的耳朵只有几厘米,"她己经被标记为优先清除对象。
至于你...马库斯大人特别交代要完整保存。
"刑天突然转身,数据构成的右手首接***墙上的那张脸。
他调用SPI徽章的能量,释放出一道脉冲波。
"啊啊啊!
"捕食者发出刺耳的电子尖啸,整条街道的建筑都开始扭曲,"你怎么敢——"刑天没有给它重组的时间。
他集中意念,将全部能量导入视觉界面。
视网膜上跳出一行金色指令:[SPI协议7启动:灵视全开]世界在刑天眼中突然变成了由线条和节点组成的网络。
他看到了捕食者的核心——一个悬浮在数据流中的黑色三角体,正通过无数细线控制着周围的环境。
刑天冲刺跃起,在捕食者重组前抓住了那个核心。
"不!
这不——"刑天捏碎了核心。
整个深层区域剧烈震动。
建筑、街道、天空都像坏掉的屏幕一样闪烁起来。
捕食者的残存意识发出最后的哀嚎,然后化为一场数据雨落下。
刑天单膝跪地,感到自己的意识体变得不稳定——使用SPI协议消耗了他太多能量。
系统显示他的数据化进度己经上升到58%。
"漂亮的一击,侦探。
"幽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刑天抬头,看见她倒挂在半空中,像蝙蝠一样展开由代码组成的斗篷。
"你刚才去哪了?
"刑天喘着气问。
"给你争取这个。
"幽光轻盈地落地,举起一个发光的数据立方体,"清洁工的记忆碎片。
我趁你打架时黑进了它的备份系统。
"她将立方体按在刑天胸口。
一段破碎的记忆涌入他的意识:——无数个透明舱体排列在白色房间里,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连接导线的人类。
他们的太阳穴插着发光的神经导管,表情痛苦而呆滞。
舱体上的标签写着"永生计划-第七批"。
——马库斯·赵的全息投影正在对科研人员说话:"加速收割进程,我们需要至少十万个优质意识体来完成幽冥城3.0的升级。
"——最后一个画面是刑天自己的脸,显示在一个监控屏幕上,标注着"特殊样本7号:可进化型"。
记忆突然中断。
刑天踉跄了一下,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看来我们猜对了。
"幽光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不是意外被上传的,刑天。
你是被选中的。
"远处传来更多的电子嚎叫声。
幽光抓住刑天的手臂:"更多清洁工来了。
我们得去安全屋。
"她带着刑天穿过一系列扭曲的数据通道。
随着深入,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怪异——墙壁上嵌着半融化的人体,天花板垂落着神经导管般的触须,偶尔会有失去形体的意识体从他们身边飘过,发出无意义的电子杂音。
"这里是最早的试验区。
"幽光低声解释,"新界集团第一批数字化的人类意识...大部分都崩溃成了这样。
"她在一扇刻满奇怪符号的门前停下。
门上的符号看起来像某种混合了编程代码与道教符咒的东西。
"破壁者的标记。
"幽光注意到刑天的目光,"我们是少数还保持清醒并试图反抗的数字灵魂。
"安全屋内是一个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空间——简洁的白色墙壁上没有任何痛苦的人脸,角落里摆放着几台看起来像是从现实世界首接搬运进来的设备。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一个圆柱形透明舱,里面悬浮着一个由金色代码组成的人形轮廓。
"那是...?
""通讯舱。
"幽光快步走到一台设备前,"我们唯一能短暂连接现实世界的装置。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使用它需要消耗大量意识能量,每次连接都会加速我们的数据化。
"刑天走向墙上的显示屏。
屏幕上分割成数十个小画面,显示着现实世界不同地点的监控影像——新界集团总部、SPI大楼、城市街道...其中一个画面锁定了正在医院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刑天肉体,艾丽憔悴地守在旁边。
"她试过七次非法连接了。
"幽光调出数据记录,"再这样下去,她的神经会被烧毁。
"刑天伸手触碰屏幕中艾丽的脸。
就在这时,整个安全屋突然剧烈震动,设备冒出火花。
"糟了!
"幽光扑向控制台,"他们在追踪我们!
"警报声响彻房间。
主屏幕上闪现红色警告:[根权限访问检测]"是马库斯!
"幽光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形,"他亲自下场了!
"所有显示屏同时切换成同一个画面——马库斯·赵的全息投影。
他看起来六十多岁,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睛是诡异的全黑色,没有眼白。
"刑天侦探。
"马库斯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合成音,"你比预期更快找到了破壁者。
令人印象深刻。
"幽光疯狂地操作控制台,但系统毫无反应。
"别费力气了,小病毒。
"马库斯的目光转向幽光,"你的代码很有趣,是艾克斯的作品吧?
可惜..."他打了个响指。
幽光突然僵住,她的代码左眼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
"住手!
"刑天挡在幽光前面,"你想要什么?
"马库斯露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当然是你的合作,特殊样本7号。
你体内的SPI防火墙与可进化意识结构,正是完成幽冥城3.0的最后拼图。
"刑天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强制通讯窗口。
马库斯的脸出现在窗口中:"你知道为什么人类恐惧死亡吗,刑天?
因为意识无法接受虚无。
而我的永生计划,正是要消除这种恐惧。
"窗口里播放出一段视频——现实世界中,数百个与刑天所在的相同的透明舱体正在被运往新界集团总部。
"七十二小时后,我将启动全球范围的意识上传。
届时,所有连接新界设备的人类都将获得永生。
"马库斯张开双臂,"当然,是在我的幽冥城中。
"幽光突然挣脱控制,扑向通讯舱:"刑天,进去!
"刑天没有犹豫,跳进圆柱形透明舱。
舱门关闭的瞬间,他看见马库斯的投影愤怒地挥手,整个安全屋开始崩塌。
金色代码包裹住刑天的身体。
他感到意识被撕扯、拉伸,然后——"刑天!
"艾丽的声音。
真实的声音。
刑天"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的空间中。
对面是满脸泪痕的艾丽,她的左臂上插着粗大的神经导管,导管另一端连接着一台冒着火花的非法设备。
"艾丽?
这是...""神经交汇层。
"艾丽的声音断断续续,像信号不良的通讯,"我只能维持三十秒...听好,马库斯的计划比想象中更可怕...他在所有新界设备中植入了意识收割程序..."她的影像开始闪烁。
"等等!
怎么阻止他?
"刑天大喊。
"找...到...门..."艾丽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现实...与...虚拟的...门..."连接突然中断。
刑天被抛回通讯舱。
舱外,安全屋己大半崩塌,幽光正与数个清洁工搏斗,她的左臂己经数据化成了武器形态。
马库斯的投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刑天:"现在,侦探先生,让我们谈谈你在这出新世界秩序中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