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里速溶咖啡早已冷透,杯底印着的"最佳创意奖"金字剥落大半。
"小林,甲方说青花瓷元素不够赛博。
"总监把方案摔在桌上,飞溅的纸页边缘划过她手背,"明天重出一版,要机械姬穿青瓷盔甲的概念。
"手机在桌面震动第三遍时,她终于瞥见那个浙江区号。
急诊室的白光穿透听筒,母亲的声音像碎瓷片扎进耳膜:"虹虹,你爸拦推土机...心脏..."上海春夜的暴雨突然有了重量。
她撞翻椅子冲进电梯,高跟鞋卡在缝隙里的瞬间。
十二年前的梅雨气息汹涌灌入鼻腔——那天的雨也是这样腥,混着窑灰流进眼睛,父亲被钢架压住的右腿在泥水里洇开暗红。
"小姐?
小姐!
"保安拍打车窗,她才惊觉自 己在停车场攥着钥匙发抖。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了似的摆动,后视镜里陆家嘴的霓虹在雨幕中扭曲成流动的釉色。
龙泉市医院的消毒水味比记忆里更刺鼻。
监护仪绿光跳动在父亲脸上,那些被窑火吻出的沟壑此刻像冰裂纹般脆弱。
母亲从旧帆布包里掏出个缠满胶布的饭盒,掀开时青瓷碎片叮当作响。
"他倒下前硬要回老窑..."母亲枯叶般的手按住一片瓷,"说宋代的釉,能治你的病。
"青虹触到瓷片沁凉的瞬间,监护仪突然尖啸。
父亲龟裂的右手暴起青筋,半块月牙形瓷片硌进她掌心。
她这才发现那拇指早被岁月捏成奇怪的弧度——永世保持拉坯的姿势。
"机器...烧不出..."老人喉间滚着窑炉般的轰鸣,监护仪曲线骤然坍成直线。
窗外炸开春雷,新装的5G信号塔在闪电中亮如剑芒,映得病床护栏上的瓷片幽幽生碧。
护士冲进来时,青虹正用指腹摸索瓷片内侧的凹凸。
某个雨夜父亲说过的话突然震响:"釉方要刻在骨头上才传得下去。
"她低头看嵌进掌纹的血痕,发现那竟是半阙《鹧鸪天》。
走廊尽头传来锃亮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母亲突然死死抓住她手腕:"陈家那孩子...现在管开发..."暴雨拍在窗上,瓷片边缘的虹光悄悄漫过床单。
青虹握紧那抹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