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诉信》1早上八点零五分，我刚把最后一管血塞进离心机，准备摸鱼刷抖音，
院办的内线电话像催命一样炸响。“周野，立刻来院长办公室！”老何的声音穿过电流，
劈头盖脸，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进生物安全柜。
我心里“咯噔”一下——老何平时连厕所纸用完了都不管，亲自打电话，准没好事。
我踩着人字拖，白大褂敞着，一路小跑穿过连廊。刚进门，一个茶杯就在我脚边炸成八瓣，
瓷片溅起来，划得我脚背生疼。“你自己看！”老何把一张A4纸拍在我脸上。
纸张还带着打印机余温，
标题加粗黑体——《关于检验科周野粗暴抽血、多抽两管血的投诉》。
内容更精彩：说我辱骂患者“血管细得跟鸡肠子似的”，还故意多抽两管，
拿回去“涮火锅”。我当场黑人问话：“何院，我素食主义三年，涮个鬼的血啊？”“少贫！
”老何手指敲桌面，咚咚咚跟催命鼓似的，“投诉人要求匿名，但句句属实。
院里决定——写检查，全院通报，扣绩效三千！”三千？我月薪四千八，扣完直接返贫。
我嗓子发干，还想辩解，老何已经背过手，看窗外那颗歪脖子树，语气轻飘飘：“有意见？
可以辞职。”行，我怂。写检查嘛，高考作文我都编过八百字，还怕这个？
但我在末尾加了一句——“请院方提供投诉人联系方式，我愿当面道歉，
并申请调阅当日监控自证。”老何扫到最后，脸色“唰”地沉下去，像加了氯化钙的血浆，
瞬间凝固。“投诉人要求匿名，你好好反省就行。”他越捂，我越觉得有腥味。果然，
回到科室，我发现窗台多了一张对折的便签纸——“今晚十点，废弃核酸采样亭，
带13:30—14:00登记本。不来，等死。”落款一个潦草的“L”。我一眼就认出，
是小黎。她平时连处方签都写得像小楷，只有在偷偷点外卖时才这么潦草。2夜里乡镇十点，
黑得跟墨汁兑了胶水。我骑着小电驴，大灯坏了一边，只能靠着月光苟。采样亭被铁链锁着，
门却虚掩，像一张咧开的黑嘴。我刚钻进去，后脑“嗡”地一声——被人捂了嘴，
冰凉的刀尖抵在腰眼。“别吭声，敢喊就捅你。”对方力气极大，一把夺过我腋下的登记本，
另一只手“咔咔”拍照。我拼命扭头，只看见黑色连帽衫，帽檐下露出一截蓝口罩，
上面印着“××口腔”广告。“谁让你多管闲事？”他低声骂完，把我往地上一推，
拔腿就跑。我追出去，夜路空空，只剩登记本被撕得稀碎，纸片飞得跟冥币似的，落在脚背，
凉得渗人。我喘成狗，低头发现手心里多了一张血纸条——“再查下去，
下次抽的就是你的血。”纸上的字用红色指甲油写的，闻着一股刺鼻的香蕉水味。
我回到宿舍，把门反锁三遍，还是止不住发抖。老子只是个每天混吃等死的检验狗，
至于动刀吗？第二天，我顶着熊猫眼去上班，发现科室门口贴了新告示——“因仪器升级，
13:30—14:00所有监控录像已覆盖，无法恢复。”时间点卡得死死的，
正是我被投诉的半小时。我后背一阵发凉：对方不仅知道我的行踪，还能精准删除监控，
这绝不是普通患者。我脑子里“叮”地亮起红灯——咸鱼再躺下去，真要变死鱼。
3我请了两个小时假，踩着电驴直奔县医院。老同学阿斌在检验科当副主任，工牌一刷，
带我进了实验室。“借你电脑，我拉个数据。”阿斌叼着奶茶，边帮我登录基层卫生系统，
边吐槽：“你们乡镇服务器渣得跟狗啃似的，数据全实时备份到县平台，不然早丢了。
”我输入工号、日期、时段，Excel 一导出，
屏幕上的红字差点闪瞎我狗眼——13:42，患者王小爱，门诊号 635014，
采血项目：血常规、生化、甲功三项。但检验仪器后台却多出第四根试管，
项目：性激素六项！时间戳显示 13:46，操作员：zhou.y。
我瞬间爆炸：“我他妈根本没用这个工号登录！”阿斌收起嬉笑：“有人冒用你的账号，
手工加项。性激素六项一管成本三十，卖给地下实验室做性别鉴定，市场价三百，翻十倍。
”我脑子里“咔哒”一声，所有碎片拼成一张血盆大口——投诉信只是烟雾弹，
对方真正要的，是把我打成“多抽血”的替罪羊，掩盖非法加项！
我把 Excel 加密发到自己邮箱，又复印一份塞进防水袋，用透明胶带缠了三圈，
带回卫生院，藏进离心机底座——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做完这一切，我拍了拍机盖，
小声说：“兄弟，守好了，这可是咱俩的命。”4我以为证据藏得天衣无缝，
结果当晚就被现实啪啪打脸。凌晨一点，我睡得正沉，突然听见“咔哒”一声——门锁被撬。
我抄起台灯冲出去，客厅黑影一闪，从窗户跳了下去。我追到时，只剩满地玻璃碴，
和离心机被挪开的划痕。我心里“咯噔”一下，掀开底座——防水袋没了，只剩一张打印纸，
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写着：“再复制一份，就复制你的尸体。”字迹娟秀，像小学生的手写体，
却透着瘆人的冷静。我瘫坐在地，背脊全是汗。对方不仅知道我把东西藏哪儿，
还留在我家等我，像猫玩耗子。我抱着膝盖坐到天亮，
回——黑帽男、蓝口罩、老何的闪躲、监控被覆盖、工号被冒用……所有线索像散乱的试管，
只要一根穿起来的凝集素，就能让它们瞬间凝成血块。而我，
已经闻到了那股腥甜味——下一管血，要么来自无辜的患者，要么来自我自己的血管。
我抬头看窗外，天蒙蒙亮，卫生院大门上的红十字在雾里模糊成一点猩红。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听见自己心跳声越来越大，像离心机加速的轰鸣——“周野，
你逃不掉了。
《空降前女友》1我以为事情到“血纸条”就算顶格，结果现实直接给我升到地狱难度。
周一早上八点，全院职工大会。老何端着保温杯，笑眯眯站在主席台，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宣布一项人事任命——经县卫健局批准，检验科增设副科长，由县医院姜珊同志担任，
大家欢迎！”掌声稀稀拉拉，我抬头一看，差点把嘴里的奶茶喷前三排。姜珊，我前女友，
三年前一句“理念不合”把我踹了，转身考进县医院。今天她穿着白大褂，头发挽成低发髻，
领口别着一支万宝龙钢笔，笑得像刚开封的手术刀片。“大家好，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她目光扫到我，微微点头，像看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我心脏却“咚”地一声——那支钢笔，是我当年送她的周年纪念，笔帽上刻着“S&Y”。
S 是她，Y 是我，如今笔还在，人却空降成我领导。散会时，我故意磨蹭，
等人走光了才冲她压低嗓子：“你来干嘛？”她侧头，
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救你狗命。”我嗤笑：“省省，三年前你就说过一次，
结果把我踹了。”她没回，只递给我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楼梯间，三分钟。
”2楼梯间灯光昏黄，声控灯隔三秒就灭，我踩着台阶，像踩自己心跳。姜珊靠在转角，
双手插兜，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周野，我知道 Excel 在你手里，交给我，
我保你没事。”我瞬间后背湿透——Excel 的事我只告诉过离心机，她怎么知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装傻。她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揪住我领口，一把拉近，
鼻尖几乎贴鼻尖：“别逞能，对方要的不止是证据，还有你的命。”灯恰在此刻熄灭，
黑暗中她的呼吸带着薄荷味，像当年吵架后谁先服软的那句晚安。我喉咙发紧，刚想开口，
声控灯再次亮起，她已松开我，转身下楼，只剩一句轻飘飘的话：“今晚十二点，天台见，
带上 U 盘。”我愣在原地，心跳比见到持刀黑衣人还快——这女人，三年不见，
还是一语就能把我搅成稀巴烂。3晚上我翻来覆去，把 U 盘揣兜里又拿出来，
最后决定：去，但得留后手。我先把 Excel 加密上传到个人云盘，
再把本地文件做成压缩包，命名“学习强国”，塞进手机文件夹深处。做完这些，
我揣了一把手术刀在靴筒——乡镇夜晚太黑，我得给自己留点光。十二点整，
我推开天台铁门，风大得能把人吹成风筝。姜珊站在水塔旁，手里拎着一瓶二锅头，
见我来了，仰头灌一口，递给我：“压压惊。”我没接，直接掏 U 盘：“要就拿去，
别再耍我。”她没动，只盯着我看，眼睛亮得吓人：“周野，
如果我说三年前分手是为了今天，你信吗？”我冷笑：“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她低头，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 A4 纸，展开——是一份县局调令，落款日期，三年前。
“当年我就被刑侦队选做特勤，需要下沉县医院搜集非法鉴定链证据。靠近你，
是任务；离开你，也是任务。”她声音轻，却像高压蒸汽，把我瞬间烫熟。我脚下一个踉跄，
差点从天台边缘滑下去。她一把拽住我手腕，指尖冰凉：“现在信了吗？
”我喉咙里像塞了棉花，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对不起，
任务里没包括喜欢你。”4我还没从“爱情反转剧”里回魂，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警笛声，
红蓝爆闪把夜空切成碎片。姜珊脸色一变：“走，下去！”我们刚冲到三楼，
保安迎面跑来：“周野，你涉嫌绑架患者王小爱，警察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