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忆真是个顶心顶肺的东西。
陈佳怡挖了块咸鸭蛋蛋黄塞嘴里,嚼了两下,觉得这日子跟这碗白粥一样,没滋没味。
“既要安稳,又想要心动?陈佳怡,你也真的挺难搞。”
她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把心里那点矫情咕咚一下咽了回去。
算了,不想了,人生在世,全靠硬扛。
她趿拉着拖鞋滚回卧室,一头栽进被子堆里,企图闷死心里那点作妖的小火苗。
刚摸出手机,屏幕就猝不及防的弹出一条黄果app的推送:
离婚后,前夫悔不当初,跪地求复婚!
救命,这种脑残剧还能再炫一百集!
她从不敢在外面看这些,怕人设崩得太彻底。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短剧等于脑残,不是男主眼瞎爱上绿茶表,就是霸总强取豪夺小白花。
但她自有一套歪理,看之前得先把脑子寄存了,美其名曰“解放大脑”。
这是专属于她的、不容亵渎的解压仪式。
在医院,她是必须时刻冷静自持的陈医生。
只有在这种耳光与狗血齐飞的剧里,她才能放任情绪嗷嗷乱窜,不用讲任何逻辑。
所以她只敢缩在被窝里看,屏幕贴脸,像在进行什么地下交易。
起初她还躲着周景澄,怕他那种老古板嫌弃。
后来才发现,他根本不在意,最多就是蹙着眉来一句:“少看点,对眼睛不好。”
呸,直男懂个屁。
周景澄收拾完厨房出来,客厅空得能听见回声。
推开卧室门,被子鼓成一团,只露了几缕头发丝在外面。
陈佳怡睡觉有个坏习惯,喜欢虾米似的蜷起来,把头蒙进被子里。
他说过她好几次,这样呼吸不畅。
她总有自己的一套歪理,说这样舒服,占地方小,能给他腾出更多空间。
他没好意思说的是,她睡着后会无意识地往中间拱,最后总是霸占大半张床,把他挤到床边沿。
这睡相,也是没谁了。
“怎么又睡了?”他低声问,“上班太累?”
昨天刚见识过门诊的人山人海,他此刻才真切体会到她的辛苦。
“嗯。”陈佳怡正忙着看弹幕里吐槽女主眼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心里想的却是:周景澄你心里没点数吗?我为什么累你难道不知道……
“那好好睡,别蒙着头,不卫生。”他说着就去掀被子。
陈佳怡没防备,头发乱得像鸡窝,
屏幕上正放到原配暴打小三的精彩部分,耳光声响彻卧室。
“又在看这个?”他微微俯身,屏幕光映得她脸颊发亮,
“三分钟一集,你还开二倍速,我就看到满屏的耳光飞来飞去。”
“你懂什么?”陈佳怡翻了个身背对他,哼了声,
“这种才叫爽剧。看之前先把脑子寄存了,边看边让大脑放假。”
“寄存脑子?”
周景澄愣了下,忍不住笑,顺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
“你这话要是让你病人听见,谁还敢找你看病?”
“那是两回事!”陈佳怡急了,扭头瞪他,眼尾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
“要你管,别烦我!”
周景澄看着她在被子里炸毛的样子,心口莫名一软。
三十岁的人了,却像只闹脾气的小猫。
他顺势在床沿坐下,“那去看电影?新上了部片子。”
“不要。”陈佳怡撇嘴,暗暗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电影院屏幕大,音效好。”
“看电影得坐得笔直,手不能乱放,还得盯那么大屏幕。累死了。”
“手不能乱放?”他重复一遍,语气里带了点意味深长。
陈佳怡立刻瞪圆了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而且我不看横屏的,”她强行转移话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凭什么让我坐着,屏幕却躺着?不公平。”
“……”周景澄一时语塞。
大概也只有她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鬼话。
“你去电影院躺着试试?”她继续怼他,语气里带着挑衅,
“横屏要是能躺着看,我天天陪你去。”
他笑了,伸手替她拢了拢被角,像在给小猫顺毛。
陈佳怡转头不理他,把手机举到眼前,假装继续看剧。
她就是故意的,想看他被噎住的表情。
周景澄静默三秒,忽然伸手把手机抽走。
“喂!”陈佳怡气得直接炸毛,坐起来就抢。
“别看了。真累了就睡觉。”他把手机放到床头柜,语气不容拒绝,“眼睛还要不要了?”
“你管真宽!”陈佳怡瞪他,眼睛里却泛着水光,像只炸毛但毫无威慑力的小猫。
周景澄安静地看着她,眉眼间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那我睡觉,你出去。”
陈佳怡是真累了,眼皮开始打架,手一松,手机滑落床边。
她歪在枕头旁,屏幕还亮着,女主正哭得梨花带雨。
周景澄推门进来本想喊她,却在看见她睡颜时放轻了脚步。
女人窝在被子里,头发乱糟糟,呼吸却安稳。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衬得唇色柔软。
他弯腰捡起手机,正要按熄,屏幕却突然炸开一连串急促的震动。
林薇 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周景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他下意识地想掐断,震动却先一步停了。
紧接着,几条微信语音消息又震了进来,哪怕没有***,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床上的陈佳怡就被吵得皱起眉,不满地哼哼了一声。
周景澄赶紧把手机关成全静音,屏幕又亮了一下,弹出林薇最新一条文字的预览:
陈佳怡!你竟敢不接我视频!我这边深更半夜摸黑给你打call,你那边***…是不是在做什么坏事?!白日宣淫?!
周景澄:“……”
他面无表情地按熄屏幕,将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决定无视这位远在海外,精力过于旺盛陈佳怡闺蜜的胡言乱语。
他俯下身,最终却只是在距她唇瓣一寸处停住,转而将一个极轻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睡吧。”
他低声说,仔细地帮她掖好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