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铁窗年梦碎我替白月光顶罪入狱三年,她转身嫁了别人。
初恋卷走我救命钱时发来短信:“你是个好人。”朱砂痣在朋友圈晒新男友:“上岸第一剑,
先斩意中人。”出狱那天,暴雨中我看见现女友挽着富二代:“坐过牢的垃圾,也配谈恋爱?
”当我彻底摆烂准备流浪时,劳斯莱斯停在破棚前。车窗降下,
某位被我始乱终弃的前任冷着脸:“跟我结婚,家产分你一半。”“为什么选我?
”她扯出我当年写的欠条:“讨债,顺便为民除害。”---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铁窗外的天空永远是那么一小块,灰蒙蒙的,像一块永远擦不干净的旧玻璃。今天,
这扇沉重的铁门终于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合上,声音沉闷得像是砸在心上。
自由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初夏特有的、混杂着尘土和草木汁液的气息,有点呛人,
却又真实得让人想哭。我站在监狱门口的水泥空地上,手里捏着一个磨得发白的旧帆布包,
里面装着我三年前穿进来的那身衣服,还有几张皱巴巴、几乎看不出原样的纸。除此之外,
身无长物。银行卡?早被掏空了。朋友?呵,这词儿现在听着都像讽刺。
头顶的太阳晃得人眼晕。我眯着眼,适应着久违的强光,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大块,
只剩下一片冰凉的回声。这三年,像个漫长的、荒诞不经的噩梦。
我替林薇顶了那场该死的、其实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的商业欺诈罪,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那时她在我眼里,是天上最皎洁的那轮白月光,值得我用一切去守护。我天真地以为,
等我出来,她会在外面等我,哪怕只是给我一个带着泪光的拥抱。
现实比狱警手里的橡胶棍抽在背上还要疼,还要冷。进去不到半年,
狱警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报纸,社会版头条,照片上林薇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像个天使,
依偎在那个叫李哲的男人怀里。李哲,就是当年那个真正的操盘手,我顶替入狱的罪魁祸首。
报道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针:“李哲林薇喜结连理,商界新贵与名媛佳偶天成”。
那场盛大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都透过冰冷的铅字,变成无数根细针,
密密麻麻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报纸在我手里抖得哗哗响,最后被我揉成一团,
死死攥着,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丝,却感觉不到疼。心被掏空了,哪里还知道疼?
我像个傻子,替别人的新娘蹲了大牢。这还不算完。就在我靠着墙根,一遍遍用冷水拍脸,
试图让自己从林薇婚纱照的眩晕中清醒过来时,我的初恋,
那个曾经说愿意跟我吃一辈子路边摊的苏晓,给了我致命一击。我妈病了,很重,
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我求爷爷告奶奶,把能借的不能借的都借了个遍,凑了二十万,
那是救命的钱。我隔着厚厚的探视玻璃,把钱和密码都告诉了苏晓,求她一定要救我妈。
她当时哭得梨花带雨,赌咒发誓让我放心。结果呢?钱没了,我妈也没了。
苏晓只在最后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轻飘飘的,像片羽毛,却压垮了我整个世界:“陈默,
对不起,钱……我用在别的地方了。你是个好人,真的,忘了我吧,好好改造。” 好人?
我他妈就是因为当了这个“好人”,才落得家破人亡,身陷囹圄!我看着那条短信,
在狭窄的监舍里,喉咙里堵着腥甜的铁锈味,想咆哮,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能把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一下,又一下,直到指骨血肉模糊。至于沈曼,
我的朱砂痣,那个曾在我最落魄时给过我一丝温暖的女人,在我出狱前一个月,
更新了朋友圈。九宫格照片,背景是碧海蓝天,她穿着比基尼,
和一个肌肉线条分明、戴着限量款腕表的男人紧紧相拥,笑容灿烂得刺眼。
配文更是杀人诛心:“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告别过去,拥抱新生!
” 下面一水儿的点赞和“恭喜曼姐”“新姐夫好帅”的评论。
我隔着小小的、模糊的探视窗手机屏幕,看着那刺目的文字和照片,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僵了四肢百骸。原来我在她们所有人眼里,
都只是“过去”,是沉船的残骸,是需要被斩断、被抛弃的“意中人”。白月光嫁了仇人,
初恋卷走了我妈的救命钱,朱砂痣欢天喜地斩了我这个“意中人”。我的前半生,
活脱脱就是一出黑色幽默的悲剧,主角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2 暴雨中的背叛天空阴沉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空气又闷又潮,黏在皮肤上,
让人喘不过气。这鬼天气,跟我此刻的心情倒是绝配。
我扯了扯身上这件洗得发白、明显小了一号的旧T恤,布料摩擦着皮肤,
带来一阵阵廉价的粗糙感。帆布包带子勒得肩膀生疼。去哪?我茫然四顾。家?早就没了。
朋友?还有谁愿意沾我这个“刑满释放人员”的晦气?手机?进去前就被收走了。
我像个刚从石器时代穿越回来的原始人,口袋里只有出狱时狱警好心塞给我的几十块零钱,
皱巴巴的,带着汗味。算了,先找个地方避避这随时可能砸下来的雨吧。我凭着模糊的记忆,
朝着印象中离监狱最近的一个公交站挪动。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三年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提醒着我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刚拐过监狱外墙那个巨大的、刷着刺眼标语的转角,雨点就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不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而是夏天那种蛮不讲理的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瞬间腾起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也砸得我浑身生疼,透心凉。我狼狈地抱着帆布包,
想找个能躲雨的地方,视线却被马路对面奢侈品店那巨大的、亮得晃眼的橱窗吸引住了。
橱窗里打着柔和的光,映照着里面那些我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包包和衣服,
散发着一种与我这身湿透的旧T恤格格不入的昂贵气息。更刺眼的,是橱窗前站着的两个人。
我的现任女友,张雅。三天前,我还在里面眼巴巴地盼着出狱后能见到她,
甚至幻想过她会不会来接我。此刻,她穿着一条剪裁精致的米白色连衣裙,
外面套着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薄风衣,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巨大Logo的购物袋。
她正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那男人一身名牌休闲装,头发梳得油光水亮,手腕上那块表,
在橱窗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雨声很大,
但张雅那刻意拔高的、带着十足炫耀和鄙夷的尖利嗓音,还是穿透雨幕,像淬了毒的冰锥,
精准地扎进我的耳朵:“亲爱的,你看对面那个!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抱着个破包,
傻不愣登地杵在那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咯咯地笑着,
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就这种刚放出来的垃圾,
又穷又晦气,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跟他好!也配谈恋爱?笑死人了!还是我家亲爱的你最好了,
又帅又有钱!”她身边的男人似乎很享受这种奉承和对比带来的优越感,
得意地搂紧了她的腰,下巴扬得更高了,轻蔑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那眼神,
像是在看路边的臭水沟。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流进眼睛里,又涩又辣。但我没眨眼,
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们。隔着厚厚的雨帘,隔着喧嚣的雨声,
隔着橱窗内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张雅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嫌恶和嘲讽,
男人那居高临下的轻蔑,像慢镜头一样,一帧一帧在我眼前放大,定格。心脏的位置,
先是传来一阵尖锐的、被撕裂的剧痛,紧接着,那痛感迅速麻木、冷却,
变成一种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死寂。像烧红的烙铁猛地按进冰水里,嗤啦一声,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白烟。原来,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什么爱情,什么信任,
什么未来……都是狗屁!是我陈默蠢,是我瞎,是我活该!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
夹杂着冰冷的绝望,瞬间席卷了全身,比这倾盆的冷雨更刺骨。
我最后看了那对在奢华橱窗前相拥的身影一眼,然后猛地转过身,抱着我的破帆布包,
一头扎进了滂沱大雨里。雨水冰冷,砸在身上,反而有种奇异的清醒。去哪里?无所谓了。
这城市这么大,总有个桥洞,或者哪个废弃的角落,能容得下我这条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吧?
不知道在雨里走了多久,鞋子里灌满了水,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拖着铅块。天彻底黑透了,
雨势小了些,变成了恼人的牛毛细雨。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光怪陆离的倒影,
喧嚣的城市仿佛离我很远很远。终于,在靠近城郊结合部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座废弃的工地。
几栋烂尾楼像巨大的、沉默的怪兽骨架,矗立在黑暗中。旁边用生锈的铁皮和破旧的防水布,
勉强搭着几个低矮的棚子,大概是以前工人住的地方,现在也荒废了,
散发着霉味和垃圾的酸腐气。行,就这儿了。至少能挡挡雨。
我挑了个看起来稍微完整点的棚子钻了进去。里面一片狼藉,
散落着破砖头、烂木头和一些辨不出原貌的生活垃圾。角落里堆着些干草和破麻袋,
还算干燥。我把湿透的帆布包往地上一扔,人也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瘫坐在那堆干草上。
冰冷的湿衣服黏在身上,寒气一阵阵地往骨头缝里钻。我抱着膝盖,蜷缩起来,
下巴抵着冰冷的膝盖骨。棚顶有个破洞,细密的雨丝还在不断地漏进来,滴答,滴答,
落在地上积起的小水洼里。声音单调而清晰,像在给我的心跳倒计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又好像塞满了东西。林薇的婚纱,苏晓那条“你是好人”的短信,
沈曼朋友圈里碧海蓝天的“上岸宣言”,
还有张雅在奢侈品橱窗前那尖刻刺耳的“垃圾”、“晦气”……一幕幕,一句句,
像走马灯一样,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闪回、旋转、炸开。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
连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麻木。去他妈的奋斗,去他妈的努力,去他妈的爱情。
我陈默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是别人故事里用来衬托主角成功的背景板,
是她们人生路上需要被斩断、被抛弃的绊脚石。就这样吧,烂在这里,也挺好。
至少不用再被耍,不用再被捅刀子。像角落里那堆没人要的破麻袋,静静地腐烂,发臭,
最后被铲车一铲子清理掉,无声无息。3 劳斯莱斯的救赎眼皮越来越重,
身体因为寒冷和极度的疲惫而微微发抖。意识开始模糊,沉向一片冰冷的黑暗。
就在我几乎要彻底睡过去的时候——一阵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悍力量感,穿透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夜色的寂静。
声音越来越清晰,最终,稳稳地停在了我这个破棚子的外面。
刺眼的白光猛地撕破了棚口的黑暗,粗暴地灌了进来,像一柄冰冷的利剑,
直直地刺在我脸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眼前,
心脏在那一瞬间,因为某种莫名的、近乎本能的惊悸,狠狠地抽紧。引擎熄火了。
车门开关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紧接着,是鞋跟敲击湿漉地面发出的声音。
嗒…嗒…嗒…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精准的节奏感,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那绝不是工地流浪汉的趿拉破鞋声。我眯着眼,努力适应着强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脚步声停在了棚子口,挡住了大部分刺眼的光源。
一个高挑、冷峭的身影轮廓,清晰地投射在我面前的破麻袋和烂砖头上。然后,
是车窗降下的、那种特有的细微电机声。我强忍着刺目的光,一点点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
眯缝着眼睛,终于看清了逆光中的景象。
一辆线条流畅、庞大得如同移动堡垒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地停在泥泞的棚外。
雨水顺着它光洁如镜的黑色车顶和引擎盖滑落,无声地汇入泥水洼里。
那夸张的帕特农神庙格栅和矗立的小金人,在棚子里透出的微弱光线和车灯的反光下,
散发着一种冰冷而傲慢的金属光泽。它停在这里,
像一个来自异世界的、荒谬绝伦的庞然大物,
与我身处的这个散发着霉味和绝望的破棚子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撕裂感。
驾驶座的车窗完全降下。一只纤细、白皙、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车窗边缘。手指修长,
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涂着一种近乎透明的、泛着冷光的裸色甲油。
手腕上戴着一块设计极其简洁却异常昂贵的铂金腕表,表盘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微的光。
我的视线,顺着那只过分精致的手,一点点艰难地上移。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驾驶座上那个人的侧脸轮廓。下颌线清晰冷硬,鼻梁高挺,
薄唇紧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她微微侧过头,目光穿透棚内的昏暗和纷扬的雨丝,
精准地落在我身上。那张脸……即使被浓重的夜色和逆光模糊了细节,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
那眉眼间的冷冽和轮廓的深刻,也如同烙印一般,瞬间击穿了我麻木的神经。楚妍。
怎么会是她?!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冲撞,撞得肋骨生疼。
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深埋心底、被无数层灰烬掩埋的恐慌,瞬间将我淹没。
我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泥塑木雕,僵在那一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上,连呼吸都忘了。
她怎么会找到这里?她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还是……像张雅一样,再来补上几刀?
楚妍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大约三秒,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打量一件蒙尘的旧家具,
评估着是否还有回收利用的价值。然后,她红唇微启,清冷的声线在雨夜的寂静中响起,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水泥地上,清晰、干脆,不带丝毫温度:“陈默。
”她叫了我的名字。不是疑问,是确认。我喉咙发紧,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下意识地抱紧了膝盖,把自己蜷缩得更紧,
仿佛这样就能抵御眼前这荒谬绝伦的冲击。她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应。
那双清冷的眸子依旧锁定着我,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抛出了第二句话:“上车。
跟我结婚。”轰隆——!我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无声的惊雷!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眼前阵阵发黑。结婚?跟我?楚妍?!
比林薇嫁给李哲、苏晓卷走我妈救命钱、沈曼晒新男友、张雅骂我垃圾还要荒诞离奇一万倍!
楚妍是谁?那是当年我为了攀上林薇那个“白月光”,
用最不堪的方式、最伤人的言辞狠狠踹开的前任!是我陈默感情史上,
最亏欠、最不敢面对的黑历史之一!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破棚子里冻得出现了幻觉,
或者是被雨淋坏了脑子。我用力眨了眨眼,又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感传来,
提醒我这不是梦。“楚…楚妍?”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生了锈的铁片在相互刮擦,
“你…你说什么?” 巨大的荒谬感让我甚至忘了恐惧和警惕,
只剩下纯粹的、难以置信的懵逼。楚妍的表情纹丝未动,
仿佛刚才那句惊世骇俗的话不是她说出来的。她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那姿态,
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居高临下的命令:“协议婚姻。两年。”她顿了顿,
像是在陈述一个与我无关的商业条款,“期间,家产,分你一半。”家产…分我一半?
这几个字像是一串点燃的鞭炮,在我脑子里噼里啪啦乱炸。楚家的家底有多厚?
我当年虽然混账,但也隐约知道那是足以让普通人仰望几辈子的天文数字。分我一半?
她疯了还是我聋了?巨大的诱惑像魔鬼的耳语,瞬间撩拨起心底最深处那丝不甘和贪婪。
三年牢狱,众叛亲离,身无分文,像条野狗一样蜷缩在破棚子里等死……现在,
一条金光大道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砸在我面前?只要我点头,就能一步登天?
就能让那些背叛我、嘲笑我的人,尤其是张雅和她那个油头粉面的姘头,惊掉下巴?
金钱带来的虚幻安全感,像一剂强效吗啡,暂时麻痹了所有的疼痛和屈辱。
我几乎能想象到张雅看到我坐在劳斯莱斯里时,
那张扭曲的脸……这念头像毒藤一样疯狂滋长。
但仅存的、微弱到可怜的理智在尖叫:凭什么?楚妍凭什么找我?她恨我入骨才对!
这背后绝对有坑!天大的坑!我猛地抬起头,雨水顺着额发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但我死死地盯着车窗里那张冷若冰霜的精致脸庞,几乎是吼了出来,
声音带着破音和颤抖:“为什么?!” 这三个字,耗尽了我此刻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楚妍!为什么是我?当年…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他妈就是个混蛋!
你忘了我是怎么……”4 讨债与除害后面的话,我说不下去了。
那些刻意羞辱、伤人的话语,那些为了彻底斩断关系而表演的冷酷无情,
此刻像淬毒的刀子反噬回来,割得我自己的心鲜血淋漓。我有什么资格问“为什么”?
我配吗?楚妍终于有了点反应。一直搭在车窗边缘的、那只戴着昂贵腕表的手,收了回去。
然后,我听到副驾驶那边传来轻微的翻找声。几秒钟后,那只手再次伸出车窗。白皙的指尖,
夹着一张……纸?那纸明显有些年头了,边缘泛黄卷曲,但被保存得很好,平整无折痕。
她手腕一抖,将那张纸展开,动作带着一种冰冷的优雅。她微微侧过身,
让车内仪表盘的光线能清晰地照亮那张纸。然后,她手臂伸出车窗,将那张纸正对着我。
借着车内透出的微光,我看到了纸上的内容。那是我当年,
为了给林薇买一个她随口提过的、价格离谱的限量款包包,厚着脸皮找楚妍借钱的借条!
字迹歪歪扭扭,
带着少年人的轻狂和窘迫:“今借到楚妍人民币叁万元整¥30,000.00,
用于……呃,急用。承诺一个月内归还。借款人:陈默手印”落款日期,清晰得刺眼,
正是我为了追求林薇而开始疏远楚妍、最终和她彻底决裂的那个夏天!借条右下角,
还有一个鲜红的手印,那是我当年按下的。如今在昏黄的光线下,那抹红色显得格外刺目,
像一道陈年的、未曾愈合的伤疤。楚妍的目光,从那张泛黄的借条上移开,
重新落回我震惊、狼狈、写满难以置信的脸上。
她那张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毫无生气的脸上,第一次,极其缓慢地,扯开了一个弧度。
那绝不是温暖的笑意。
那是一个冰冷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某种深重恶意的、近乎狰狞的“笑”。红唇弯起,
露出一点点洁白的牙齿,眼神却锋利得像淬了冰的刀片。她看着我,一字一顿,
声音清晰地穿透雨幕,砸进我的耳朵里:“讨债。”她顿了顿,
光在我此刻的狼狈——湿透的旧T恤、糊满泥浆的裤腿、身处的散发着霉味的破棚子——上,
极其缓慢地扫过一圈,像是在欣赏一件精心布置的展品。然后,那冰冷的唇线再次开合,
吐出最后四个字,如同法官宣判:“顺便,为民除害。”轰——!!!讨债!为民除害!
这六个字,像六颗烧红的炮弹,接二连三地在我脑子里炸开!炸得我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江倒海!那张泛黄的借条,像一面照妖镜,
瞬间照出了我所有的卑劣、不堪和愚蠢的过往!
也彻底击碎了我刚才那点被金钱诱惑催生出来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原来如此!
根本不是什么天上掉馅饼!楚妍找上门,不是为了雪中送炭,更不是旧情复燃!
她是来讨债的!用最羞辱、最诛心的方式,把我当年欠她的,连本带利地讨回去!顺便,
把我这个“社会渣滓”、“人间祸害”,用“婚姻”这座最豪华的牢笼,
关起来“为民除害”!为民除害?哈哈!我在她眼里,原来就是个需要被“清除”的“害”!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羞辱、冰冷绝望和荒谬绝伦的怒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烧得我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几乎要冲破血管!
比被张雅指着鼻子骂“垃圾”时还要屈辱一万倍!“楚妍!
你他妈——” 我猛地从干草堆上弹了起来,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双眼赤红,
指着那辆奢华的劳斯莱斯,嘶吼声在破败的工棚里回荡,带着破音的绝望和愤怒,“你耍我?
!拿我开涮很有意思是不是?!看我像条狗一样趴在这里你很爽是不是?!滚!
带着你的破车和你的臭钱给老子滚!老子就是烂死在这里,饿死在这里,
也绝不会跟你玩这种狗屁游戏!”吼完,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
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呛得我一阵咳嗽。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抑制不住地颤抖。
去他妈的金钱!去他妈的报复!老子宁愿烂在泥里,也不要被她像耍猴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车内的光线映照着楚妍的脸。她脸上那个冰冷嘲讽的“笑容”,在我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中,
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愉悦感。她完全无视了我的狂怒,
仿佛我只是一只对着狮王龇牙的鬣狗。那只夹着借条的、纤长白皙的手,
慢条斯理地收了回去。然后,我听到了极其轻微的、纸张被撕碎的声音。
嗤啦…嗤啦…在寂静的雨夜和我的怒吼余音中,这声音清晰得令人心悸。她竟然,
就在我面前,慢悠悠地,把那张承载着我当年不堪和如今巨大羞辱的借条,撕成了碎片!
细小的纸屑,被她随意地丢出车窗外。白色的碎片混着冰冷的雨水,飘落在肮脏的泥地上,
瞬间被浑浊的泥水浸透、淹没,消失不见。她撕碎的,仿佛不是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