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加班夜的“幻觉”
张一盯着电脑屏幕上客户改到第七版的方案，太阳穴突突首跳，咖啡杯早就空了，杯底结着褐色的渍。
“还没走？”
邻座的老周伸了个懒腰，鼠标点得噼啪响，“王总这只‘卷王’，非要明天一早看到新想法，这哪是要方案，是要我命啊。”
张一扯了扯嘴角想附和，目光却无意间扫过老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除了微信消息，竟悬浮着一行半透明的白色文字，像游戏里的弹幕：妈的，这方案我根本没头绪，等下偷偷抄隔壁组的框架算了。
他愣住了。
那行字停留了两秒，随着老周切屏的动作消失了。
张一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连续加班产生的幻觉。
最近总这样，上周看地铁广告牌，恍惚觉得上面的明星在“说”台词，被同事笑是累傻了。
“小张，帮我看看这个配色怎么样？”
设计组的丽丽抱着笔记本凑过来，屏幕上是客户要求的“高端大气又接地气”的海报初稿。
张一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她手机上。
这一次，弹窗清晰得像贴在屏幕上：客户审美土得掉渣，这金色配红色，跟结婚请柬似的，但愿他瞎了眼能通过。
他猛地后退半步，差点撞翻椅子。
“怎么了？”
丽丽皱眉，“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低血糖？”
“没、没事。”
张一避开她的目光，心脏怦怦首跳，“配色挺好的，挺……喜庆。”
丽丽撇撇嘴，嘟囔着“果然首男审美”走开了。
她的手机揣回口袋时，张一又瞥见弹窗闪了下：幸好没听他的，等下还是用莫兰迪色系。
冷汗顺着张一的后颈滑进衬衫。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屏幕干净得只有壁纸，没有任何奇怪的文字。
难道是别人的手机中了病毒？
可老周用的安卓，丽丽是苹果，系统都不一样。
他试探着点开公司大群，翻到王总的头像。
王总半小时前发了条“大家辛苦，明早九点会议室碰方案”，下面跟着一串“收到”。
张一点开王总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下午发的猫咪照片，配文“我家煤球今天又拆了沙发”。
就在这时，王总的朋友圈页面上，一行弹窗慢悠悠地浮了出来：其实是我不小心坐塌了沙发，赖给猫省事。
等下得早点回家，煤球还没喂。
张一倒吸一口凉气。
这条弹窗持续了三秒，在他刷新页面后消失了。
他盯着屏幕发怔，突然想起大学时看过的科幻小说——难道自己突然获得了什么异能？
“小张，方案弄完了吗？”
王总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他穿着熨帖的西装，手里拎着公文包，脸上挂着标准的温和笑容。
张一慌忙关掉手机：“快、快好了王总，还差个结尾。”
王总走过来，弯腰看他的屏幕，手机就放在张一的桌角。
弹窗几乎是立刻跳了出来，密密麻麻的一行行：这小子方案写得还行，就是太死板。
要是能加点年轻人喜欢的梗就好了……不过他刚来半年，敢想敢做己经不错了。
张一的手指在键盘上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王总嘴角的笑意，也能清晰地“读”到他心里的盘算，这种割裂感让他头皮发麻。
“思路没问题，”王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熬太晚，注意休息。”
转身时，他的弹窗又更新了：明天要是通不过，就把锅甩给客户要求太多，反正不能让老板觉得是我指导不力。
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后，张一瘫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手机自动出现文字弹窗”，跳出来的全是“如何关闭广告弹窗手机中病毒怎么办”。
他点开老周的聊天框，发了句“方案借我参考下？”。
老周几乎秒回：“行啊，我发你，不过就给你看看框架，细节你自己改。”
与此同时，老周的手机弹窗亮了：谅他也看不出我是抄的，正好省得他再来烦我。
张一盯着那行字，忽然抓起外套。
他要去验证一件事——这到底是幻觉，是病毒，还是……别的什么。
凌晨的便利店空无一人，收银员趴在柜台上打盹。
张一拿了瓶矿泉水，结账时故意把手机放在收银台的扫码器旁。
收银员的手机就压在台面上，屏幕亮着，显示着追剧软件的暂停界面。
弹窗跳出来的瞬间，张一屏住了呼吸：这人眼神怪怪的，不会是抢劫的吧？
算了，他买的水才两块钱，抢也抢不了多少。
他付了钱，抓起矿泉水快步走出便利店。
冷风吹在脸上，他却觉得浑身发烫。
走到公司楼下时，张一抬头看了眼亮着灯的办公室窗口。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那些藏在笑脸背后的心思，那些没说出口的盘算，突然变得看得见了。
而这究竟是幸运，还是麻烦的开始，他一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