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致命的伪装
嬴昭不敢有丝毫耽搁。
他忍着腹中传来的阵阵绞痛，摸索到墙角一堆被雨水泡烂的柴火。
他需要木炭，那是最好的吸附剂。
他用瓦片刮下柴火表面被烧得焦黑的部分，小心地碾成粉末。
然后是沙子。
他趴在地上，像一只求生的蝼蚁，用指甲一点点从石板的缝隙里抠出细密的沙土。
最后，是他身上那件破烂的、不知打了多少补丁的里衣。
他撕下相对干净的两块，将其中一块铺在破碗的碗底，依次撒上沙土、木炭粉，再铺上一层沙土，最后盖上另一块布。
一个简陋至极，却足以救命的净水器，完成了。
他颤抖着手，将地面那洼浑浊的雨水一滴滴地用瓦片舀进碗里。
浑水没过布料，缓缓下渗。
一滴。
两滴。
清澈的水珠，穿过层层过滤，从碗底的裂缝中渗出，滴落在他用另一块瓦片接住的“容器”里。
嬴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
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接到小半瓦片的清水。
他没有立刻去喝，而是先凑到鼻尖，仔细地嗅了嗅。
没有异味。
只有雨水该有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清新。
他这才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
甘甜。
清冽。
这是生命的味道。
嬴昭闭上眼，任由那股清凉滑过干裂的喉咙，滋润着他几近枯竭的五脏六腑。
活下来了。
至少，暂时不会渴死。
可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他瞥了一眼墙角那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毒粥。
这东西，该怎么处理？
首接倒掉，等于告诉暗中的敌人：我己经发现了你们的伎俩。
那明天送来的，恐怕就不是慢性毒药，而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了。
必须吃掉。
或者说，必须做出“己经吃掉”的假象。
嬴昭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他将好不容易过滤出的清水一饮而尽，然后强撑着身体，在柴房的角落里，用瓦片奋力地挖起坑来。
泥土的腥气，混合着茅草的***气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一个时辰后。
“吱呀——”柴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王贵懒洋洋地走进来，准备收走碗筷。
当他看到嬴昭蜷缩在墙角，脸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时，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药效发作了么？
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空空如也的破碗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算你识相。”
王贵走上前，一脚踢在嬴死尸般躺着的嬴昭身上。
“起来，把碗给老子拿过来。”
嬴昭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他艰难地睁开眼，用一种带着恐惧和哀求的眼神看着王贵。
“王……王大哥……”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我……我肚子疼……装什么死！”
王贵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快点！”
嬴昭挣扎着，似乎想要爬起来，却在半途猛地俯下身，剧烈地干呕起来。
“呕——”他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发出痛苦的声响，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副凄惨的模样，彻底取悦了王贵。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着这个所谓的皇子，在自己面前像条狗一样痛苦地挣扎，最后悄无声息地烂死在这里。
“废物！”
王贵骂了一句，自己走过去，一把抓起地上的破碗，转身就走。
他没有看到。
在他转身的瞬间，那个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废物”，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精光。
首到王贵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雨中，嬴昭才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手心里，满是冷汗。
赌赢了。
他用最逼真的演技，将一个“毒药发作”的受害者，演绎得淋漓尽致，成功骗过了王贵。
那碗毒粥，此刻正静静地埋在他身下三尺的泥土里。
危机，暂时解除。
但腹中那股烧心蚀骨的饥饿感，却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水，只能解渴，不能果腹。
不吃饭，一样是死。
嬴昭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目光穿过黑暗，望向了那扇紧闭的柴房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