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晚推开书社木门时，檐角的风铃叮当地晃了晃，惊飞了落在桂花树上的麻雀。
郁瑾迟就站在那棵老桂花树下，浅灰色的休闲装沾了点潮气，手里拎着个竹编篮，里面是刚从早市淘来的旧书。
听见动静，他转过头，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雨珠：“看天气预报说有雨，怕窗台的茉莉被淋着。”
林照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台，那盆茉莉的花苞果然微微张开了些，米白色的花瓣怯生生地探出来，沾着夜露，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进来吧，”她侧身让他进门，顺手从门后挂钩上取下条干毛巾，“擦擦水。”
他接过毛巾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两人都顿了顿。
空气里弥漫着旧书与潮湿泥土混合的气息，老电扇重新转起来，把这微妙的沉默吹得绵长。
“林照晚，昨天在设计院，”郁瑾迟先开了口，目光落在柜台角落那封被遗忘的信上，“你是不是看到了那本《小王子》？”
林照晚低头去摆弄桌上的砚台，墨块在水里晕开淡淡的黑：“没注意。”
“我找了它很多年。”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十年前暴雨夜，它从图书馆的窗台上掉下来，等我捡到的时候， pages 己经湿了大半，只有夹在里面的西叶草还好好的。”
她捏着墨块的手猛地收紧，墨汁溅在指尖，像滴没擦干净的泪。
原来那本书他捡到了，原来他一首留着。
“郁先生，那封给‘瑾先生’的信，”她忽然抬头，眼底有水光闪动，“是你写的吗？”
郁瑾迟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不是。
但我知道是谁写的——是当年图书馆的管理员，她上周找到我，说一首觉得亏欠我们。”
他从竹篮里拿出个塑封袋，里面装着半张被雨水泡烂的信纸，“这才是我等的那封。”
塑封袋里的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小太阳印章依稀可见，边角还粘着片干枯的桂花。
林照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砚台里，晕开一圈圈墨痕。
“对不起，林照晚，”郁瑾迟伸手替她擦去眼泪，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颤，“当年没能告诉你，我去了，对不起。”
“没关系。”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茉莉花开了就好。”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晨光穿过云层，落在窗台的茉莉上。
米白色的花瓣完全舒展开来，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光，像个终于吐露心事的秘密。
郁瑾迟望着她，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像这清晨的光：“林照晚，十年前没说完的话，我们能不能慢慢说？”
林照晚抬头，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轻轻点了点头。
檐角的风铃又响了起来，伴着老电扇的吱呀声，像在为这段迟到了十年的重逢，唱一首温柔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