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离开那天，正好是情人节。

许轩庭从二楼卧室走下，没注意到我在收拾东西。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我说。

我今晚有个会议，情人节就不过了，你自己吃吧，七七那边我下班了去接她，不用等我们。

一贯通知的口吻。

要换成两年前，我早就不依不饶了。

但今年，可能是马上要走了。

我显得格外心平气和。

好。

我头没抬，也没多说其他半句话。

许轩庭一顿，眼神略显诧异。

但他没多问什么，忙着离开，也只是点点头。

关门声不大不小。

但我的动作还是停了一瞬。

……

一个多星期前还在过年的时候，我就刷到了柳若萱的朋友圈。

她家里很多过年的喜庆东西。

站在贴满窗花的落地窗前***。

又是一个期待感满满的新年。

很多人给她点了赞，大部分都是许轩庭的好友。

其中有个人打趣的评论。

今年许哥陪你过年了？这过完年就是情人节，许哥陪不陪你过？

柳若萱没正面回应，只是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随即许轩庭也点了赞。

我并不意外他们的互动。

毕竟这不是许轩庭第一次陪柳若萱过情人节了。

要说具体点。

今年是第 3 年了。

但没办法，谁让柳若萱是许轩庭的白月光。

就算我和许轩庭从校园走到婚纱。

但还是和所有俗套的剧情一样。

柳若萱回来之后，许轩庭对其他的一切，都变成了将就。

之前我还会大吵大闹一下。

明里暗里地问许轩庭是不是又要陪她过节。

但今年，我什么也没问。

而是默默买了一张回老家的车票。

顺便留下了一份离婚协议。

我想，我和许轩庭，就到这里了。

车票的日期在今天下午 7 点。

我在纠结要不要带一张全家福走的时候。

意外接到了七七的电话。

许七七是我和许轩庭的女儿。

今年 5 岁。

可能是从小养在老宅的关系。

父女俩身上都有着如出一辙的冷淡和沉稳。

视频一接通。

我就看见和许轩庭相似的一双稚嫩眉眼。

身后背景是熟悉的车内饰。

看来许轩庭接到他了。

七七捧着手机皱眉看我。

妈妈，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生气？

我茫然地看向视频里的七七。

还没来得及说话。

七七就继续道：就因为我们陪柳阿姨过情人节的事？

我都说过很多遍了，柳阿姨一个人过情人节太孤单，她不像你，一年 365 天都有人陪。

七七叽叽喳喳。

其实这些话她两年前就说过类似的了。

当时我第一次得知许轩庭要带七七去陪柳若萱过情人节。

和许轩庭大吵了一架。

七七站在他爸爸身边。

父女俩的眼神尽是责备和不满。

柳阿姨孤身一人回国，她只是想过年热闹一点，我们去陪陪她都不行吗？

我那时候争辩。

他们去陪柳若萱了，难道我一个人就不孤单了吗？

本来七七养在老宅，我能见他的时间根本不多。

如今过年，更是想一家人好好团聚。

可在他们眼中，我像是无理取闹的泼妇般。

七七像个小大人般埋怨地看着我。

要在以前，我会被她的眼神和话语刺的心痛。

但如今，这种心疼也只是跟蚊子叮咬一样。

变得无关痛痒了。

七七，我没有生气。如果你愿意，以后每一年，都可以让柳阿姨陪你过。

我说的是真心话。

七七小脸一怔，随即抿抿唇。

你又在说反话了。每次都是这样，可哪次不是到点就打电话催我们回家。

……

我张张口，想要说什么。

七七已经把手机递给了许轩庭。

镜头一扫而过后定格在后者身上。

借着车内昏暗的光线，那张脸轮廓分明，清冷有质。

眼神淡淡一撇，便是微凉的寒意。

我顿时止住话头。

许轩庭开着车，声音冷淡。

还有什么事吗？

他问道。

还是熟悉的口吻。

以前是有很多话想说。

但现在……

我摇摇头：没有。

许轩庭似有一瞬怔愣。

他想看我，但绿灯亮了。

起个步的空隙，我已经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