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笙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绣着缠枝莲纹样的明黄色帐顶，鼻尖萦绕着一股清苦的药味，混杂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
这味道陌生又熟悉，像一幅被揉皱了的画，明明该是清晰的轮廓，却怎么也没法在脑海里舒展开来。
“小姐！
您醒了？”
一个惊喜的女声在床边响起。
慕卿笙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绿色比甲、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正睁大眼睛看着她，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场。
这张脸……有点眼熟。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一阵嘶哑的气音。
“水……” 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哎，水来了水来了！”
丫鬟连忙转身，从旁边的描金漆盘里端过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后背，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缓解了灼烧般的干渴。
慕卿笙喝了几口，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她眨了眨眼，环顾西周。
这是一间宽敞雅致的房间，紫檀木的梳妆台上摆着一面菱花镜，旁边放着几个描金的首饰盒；墙上挂着一幅仕女图，笔触细腻，色彩柔和；角落里的博古架上摆满了瓷器玉器，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是哪里？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工作室里赶稿，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是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心脏又是一阵抽痛，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从里面剜了出去，留下一个空洞洞的伤口。
她皱紧眉头，试图回忆，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用白漆粉刷过一样，干净得可怕。
“我……” 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这是哪里？
你是谁？”
丫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里的惊喜被浓浓的担忧取代。
“小姐，您怎么了？
这里是您的闺房啊！
我是如絮，柳如絮啊！
您不认得我了吗？”
柳如絮？
慕卿笙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努力在空白的脑海里搜寻着对应的信息，可结果依旧是一片茫然。
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和困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柳如絮的声音开始发颤，“小姐，您别吓我啊！
您还记得老爷和夫人吗？
还记得……周将军吗？”
老爷？
夫人？
周将军？
这些称呼像一颗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的脑海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却没能荡开任何实质性的记忆。
她只是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焦急的男声从门外传来：“卿笙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担忧。
当看到床上醒着的慕卿笙时，他眼底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一丝薄茧，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慕卿笙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猛地漏跳了一拍。
这个男人……是谁？
为什么看到他，自己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卿笙，你感觉怎么样？”
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紧紧锁着她，仿佛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慕卿笙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只能说出那句让人心碎的话：“你……是谁？”
男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抓着她的手猛地一紧，眼里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痛楚。
“你……不记得我了？”
慕卿笙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摇了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对不起，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这样……” 男子喃喃自语，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柳如絮在一旁看得急了，连忙说道：“周将军，小姐刚醒，可能还有些糊涂，您别太担心了。
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记起来了呢？”
周将军？
原来他就是柳如絮刚才提到的周将军。
慕卿笙看着他，心里充满了疑惑。
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很重要，可她就是想不起来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这种感觉就像是手里捧着一把钥匙，却不知道它能打开哪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