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嫁给谁都比待在这个冷漠无情的家里好
公交车摇摇晃晃进了县城，路线都和以前截然不同。
常宁花看着路边拔地而起的砖瓦房，心里空落落的。
走到家门口，她愣住了——当年的土坯房变成了宽敞的大院子。
红漆大门上贴着崭新的福字，门楣上还挂着"万元户"的牌子。
“这是……？”
常宁花敲响禁闭的房门。
李桂兰开的门，看到她时表情一愣。
但想一想自然也知道这几天是她出狱的日子。
常宁花挤出个笑:“妈。”
“进来吧。”
李桂兰推开大门，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得意，“宁东出息了，开了个建材厂，还娶了媳妇，生了大胖小子，你当姑姑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孩子的哭闹声。
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女人抱着孩子出来，看见常宁花皱起眉："妈，这谁啊？
""你姐，刚出来。
"李桂兰的声音低了半截。
那女人撇撇嘴，抱着孩子嫌弃地转身进了屋。
嘴里嘟囔着："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真添晦气。
"常宁花的心像被冰锥扎了一下。
她低着头跟着母亲进了东厢房，屋里只有一张破木板床，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
"你先在这儿住下，"李桂兰放下包袱，"宁东生意忙，家里事多，你别添乱。
"晚饭时，常宁花第一次见到己经长成壮汉的常宁东。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手腕上戴着金灿灿的手表，看见她时眼皮都没抬一下。
饭桌上摆着红烧肉、炖鸡汤，常宁东给儿子夹着鸡腿，对坐在角落里啃窝头的姐姐视若无睹。
"姐，你也别怨爸妈。
"常宁东喝了口酒，一副大人模样慢悠悠地开口，"当年那事，也是为了你好。
你想啊，一个女娃读那么多书有啥用？
最后还不是要嫁人。
我现在给你找个好人家，比啥都强。
"常宁花握着窝头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嵌进掌心。
"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呢？
""早烧了。
"李桂兰头也不抬，"留着干啥，添堵。
"那一晚，常宁花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
听着西厢房传来的欢声笑语，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巾。
她等了十年的"报答"，原来就是这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常宁花消磨成了家里免费的保姆，洗衣做饭带孩子，稍有不慎就被弟媳指桑骂槐。
有天她在院子里晒被子，听见常宁东跟李桂兰吵架："当初就不该接她出来！
村里人都说闲话，说我发达了就忘了替我坐牢的姐姐！
"“那咋办？
总不能再送回牢里去...找个人嫁了不就完了？
韩厂长家的老三不是还没娶媳妇吗？
他家给彩礼，正好给我周转生意……”常宁花手里的被子“啪”地掉在地上。
韩厂长的三儿子韩志远是个不学无术的花心大萝卜，出了名的混，当年常宁东倒卖盘尼西林的事也有他的一份。
她踉跄着冲进屋，指着常宁东的鼻子："我是你姐！
不是你换钱的东西！
""姐？
"常宁东看着她冷笑一声，"你吃我的喝我的，拿你换点钱怎么了？
当年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
""当年要不是你，我本该在大学里读书！
"常宁花的声音嘶哑，透露着不可置信，"我替你坐了十年牢！
我的青春！
我的前途！
都被你们毁了！
""你个死丫头片子！
"李桂兰冲过来扇了她一巴掌，"白眼狼！
早知道当年就让你死在牢里！
"就那一巴掌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上一世的常宁花打蔫了。
她捂着***辣的脸，看着眼前这三个她曾用十年自由去守护的亲人，突然觉得无比荒诞。
李桂兰的骂声在身后不绝于耳。
好！
嫁！
那就嫁！
嫁给什么***也不会比继续待在这个肮脏的家里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