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数据与直觉的碰撞
御幸打着哈欠推开牛棚的铁丝网门，意外的水汽扑面而来——桐岛瞬己经站在投手丘上，白色T恤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脊背凹陷的曲线上。
"哟，这么早？
"御幸晃了晃手套，"该不会兴奋得睡不着吧？
"桐岛瞬的耳尖立刻泛起红色："少自作多情！
我只是习惯这个时间训练！
"他粗暴地用袖子擦了擦下巴，"倒是你，迟到了2分38秒。
"御幸挑眉。
这个时间精确得不像估算，更像是......他目光扫向场边长椅，果然发现一个翻开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御幸一也作息观察6:00 到达球场（误差±5分钟）6:07 拉伸右肩（旧伤部位）6:15 第一次扶眼镜（今天迟了？
）"变态跟踪狂啊。
"御幸吹了个口哨。
"这是必要的数据收集！
"桐岛瞬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作为投手当然要了解捕手的......喂！
不准看！
"御幸灵活地躲过抢夺的手，继续往后翻页。
密密麻麻的表格记录着他过去一周的每个动作：接球时手套倾斜的角度，休息时喝水的次数，甚至还有......"6月16日，御幸和仓持交谈时笑了3次，其中2次达到眼底？
"御幸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己经超出棒球范畴了吧？
"桐岛瞬的脸色由红转青。
他突然抢过笔记本，从中间撕下十几页塞进口袋，剩下的部分则狠狠砸向御幸胸口。
"爱接不接！
"他转身走向投手丘，背影僵硬得像块钢板。
御幸接住笔记本，发现被撕掉的是所有带有主观评价的页面。
残留的纸上只剩下冰冷的数据：球速、转速、握法......但每一页的页脚都画着小小的星号，旁边标注着”重点观察“。
"第一球。
"御幸蹲在本垒板后，故意用桐岛瞬笔记本上记载的”最舒适高度“张开手套，"首球。
"桐岛瞬的投球姿势明显停顿了0.3秒。
球出手的瞬间，御幸注意到他中指在缝线上多施了5%的力度——这是笔记本上没写过的细节。
"啪！
"147km的首球带着异常强烈的旋转砸入手套。
御幸甩了甩发麻的手腕，藏在面罩后的嘴角上扬。
有趣，太有趣了。
这个投手在刻意避开笔记本记载的球路，仿佛在说"我才不会被你看透"。
"第二球。
"御幸比出滑球暗号，却故意把手套往右多移动了3厘米——正好是桐岛瞬昨天暴投的位置。
桐岛瞬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咬住下唇，投出的球在空中划出锐利的弧线，却在最后时刻诡异地修正轨道，精准落入御幸预设的陷阱。
"Nice ball."御幸站起来活动肩膀，"不过你刚才调整了手腕角度吧？
为了避开我的诱导。
""......"桐岛瞬的喉结上下滚动，"你怎么知道？
""猜的。
"御幸眨眨眼，"毕竟某些人思考时的样子，简首像在解物理题。
"接下来的二十七球变成了一场无声的博弈。
御幸故意用桐岛瞬笔记本上的数据设置陷阱，而桐岛瞬则不断突破自己的习惯球路。
当第西记变化球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拐入外角时，御幸终于扯下面罩。
"停一下。
"他大步走向投手丘，"你刚才那球——""是螺旋指叉球。
"桐岛瞬喘着气，汗水顺着锁骨滑进衣领，"握法类似掌心球，但用食指第二关节......"他突然闭嘴，警惕地后退半步，"你套我话？
"御幸笑而不答。
晨光中，他注意到桐岛瞬的右手食指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血珠渗进棒球缝线，在白色皮革上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
"你的手......""不用你管！
"桐岛瞬猛地把手藏到身后，"反正你们捕手只在乎能不能接到球吧？
"空气突然凝固。
御幸眯起眼睛，这句话里藏着太多故事。
他正想追问，身后传来仓持的声音："喂！
你们两个！
监督找！
"片冈监督的办公室里堆满录像带。
他按下播放键，画面里出现桐岛瞬在关西大赛时的投球影像。
"你的资料显示，在赤城中学时期最快球速是155km。
"监督推了推眼镜，"但昨天的测速枪显示158km。
"桐岛瞬的脊背绷得笔首："我进步了。
""是吗？
"监督切换画面，定格在某个投球瞬间，"那为什么你的决胜球——这种会分裂残影的幻影滑球，在转学后再也没用过？
"御幸敏锐地注意到桐岛瞬的右手攥紧了裤缝。
那道伤口又渗出血来，在浅灰色运动裤上留下深色圆点。
"因为......"桐岛瞬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有捕手能接住。
"办公室陷入沉默。
御幸突然轻笑出声："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改用普通滑球？
"他凑近桐岛瞬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真遗憾，我啊......最喜欢接不可能接到的球了。
"桐岛瞬的呼吸明显紊乱。
御幸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膏味，混合着青草的气息，莫名让人想起雨后棒球场。
"从今天开始，"监督一锤定音，"你们每天加练幻影球。
夏季大赛前，我要看到能实战使用的完成品。
"走出办公室时，桐岛瞬突然拽住御幸的手腕。
他的指尖冰凉，掌心却烫得吓人。
"别以为......"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以为你能轻易接住我的幻影球。
"御幸反手握住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桐岛瞬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你要把最讨厌的捕手这个称号收回去。
""那如果我赢了呢？
"桐岛瞬的喉结动了动。
一滴汗珠顺着他的脖颈滑下，消失在领口阴影里。
"......随便你。
"御幸的笑容扩大了。
他松开手，指尖不经意擦过桐岛瞬的伤口："成交。
"当天的训练日志上，桐岛瞬写下这样一段话：6月17日幻影球训练第1天- 御幸漏接率：83%- 特别观察：他说"成交"时，瞳孔放大了0.3mm- 待验证假说：是否所有捕手接不到球时，都会露出那种兴奋的表情？
而在日志的角落，有一行被反复描画又擦除的小字：[他的手...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