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吹散了崖顶的薄雾。
柳残阳站在悬崖边缘,手中长剑斜指地面。他身着灰布长衫,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三年来,他每日在此练剑,从日出到日落,风雨无阻。
"三年了。"柳残阳低声自语,声音低沉如闷雷。他抬起左手,轻轻抚过剑身。这把剑名为"孤鸿",剑身狭长,通体乌黑,唯有刃口一线银白,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三年前,他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剑封喉"柳残阳。二十年间,他挑战天下剑客,未尝一败。直到那个雨夜,在金陵城外的小亭中,他遇到了那个自称"无名"的剑客。
柳残阳闭上眼睛,那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雨声、剑光、以及那柄刺穿他肩膀的木剑。无名甚至没有用真剑,仅以一柄木剑就破了他苦练二十年的"孤鸿十三式"。
"你剑法已臻化境,却少了一样东西。"无名收剑而立,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你的剑只为杀人,却不知为何而杀。"
柳残阳猛地睁开眼睛,手中孤鸿剑突然刺出。剑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这一剑快若闪电,却又在最后一寸骤然停住,显示出惊人的控制力。
"现在,我知道了。"柳残阳收剑入鞘,转身走向山间小屋。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椅。桌上放着一封已经写好的信,收信人是"江南剑派掌门李沧浪"。
柳残阳拿起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沧浪曾是他手下败将,如今在江湖上号称"江南第一剑"。是时候让世人重新记住"一剑封喉"的名字了。
次日黎明,柳残阳背着简单的行囊下山。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居住了三年的地方。对他来说,那里只是一个练剑的场所,而非家。
山脚下有个小镇,柳残阳走进一家酒馆。酒馆里人声嘈杂,几个江湖人士正在高谈阔论。
"听说了吗?'血手'杜杀又灭了一个门派,据说连三岁孩童都没放过。"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压低声音道。
"嘘,小声点。那魔头耳目众多,被他听见可不得了。"同伴紧张地环顾四周。
柳残阳在角落坐下,要了一壶酒。酒保送来酒时,多看了他几眼。
"客官看着面生,是路过此地?"酒保试探着问。
柳残阳没有回答,只是将一枚银钱放在桌上。酒保识趣地退下。
"杜杀..."柳残阳轻啜一口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三年前他隐居前,杜杀还只是个二流杀手,如今竟已猖狂至此。江湖,果然瞬息万变。
酒馆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跌跌撞撞冲进来,脸上带着惊恐。
"不好了!杜杀的人马到了镇外,说是要...要血洗小镇!"少年声音颤抖。
酒馆内顿时一片混乱,有人惊慌失措地往外跑,有人则抽出兵器准备抵抗。
柳残阳放下酒杯,缓缓起身。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杜杀的名号让他想起了无名的话——"你的剑只为杀人,却不知为何而杀"。
"人在何处?"柳残阳拦住那报信少年。
少年指向镇西:"就在...就在西门外,有十几个人..."
柳残阳点点头,大步走向镇西。身后有人喊道:"这位好汉,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个人..."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柳残阳已经消失在门外。
镇西门外的空地上,十几个黑衣汉子正围着几个镇民戏耍。为首的是个独眼大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杜杀在哪?"柳残阳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独眼大汉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柳残阳:"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我们杜爷的行踪?"
柳残阳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抽出孤鸿剑。阳光下,剑身泛着幽冷的光。
"哟,还是个练家子。"独眼大汉狞笑,"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看看!"
五个黑衣人同时扑向柳残阳。剑光一闪,五人几乎同时倒地,每个人的咽喉都多了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
独眼大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认出了那把剑,那个剑法。
"一...一剑封喉!"他声音颤抖,"你不是已经..."
柳残阳向前一步:"杜杀在哪?"
"杜爷在...在金陵..."独眼大汉话未说完,咽喉已多了一道血痕。他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柳残阳收剑入鞘,转身走回镇子。身后剩下的黑衣人早已四散奔逃。
镇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那个三年前名震江湖的"一剑封喉"柳残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