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响起突兀的声音，是钟忆肚子不应景地叫了两声，不算安静的室内，但这明显的声响足够让两人听清。
钟忆反应过来，当即将手指攥紧，月牙状的指甲掐着掌心，缩紧肚子，但无济于事，肚子又响了两声。
林缮祁眼眸跃上茫然，左边眉梢略微一挑。
肚子都在***了，还不是来吃饭的？
眼前女孩很瘦挑，个子不矮，但过于清瘦，今天降温还穿着宽大的黑色短袖。
留着齐耳短发，奇怪的是头顶上的头发稀疏，能清晰地看到头顶上的一条发路，短发还微湿着，碎发贴着脸颊，显得头发很少，但露出的五官是小巧秀气的。
稚气青涩，蜷缩指尖的动作显然出卖了眼前女孩的局促紧张。
但她很快又把那局促藏起来。
露出一点怯意的水莹莹大眼睛换上最初的清透坦然，或者说，是不卑不亢地昂头看着他。
林缮祁想起了某个人，眼底拉扯出暗色：“那你进来是？”
又是突兀的一声响动，钟忆肚子又叫嚣了一声。
她脸上控不住地热，指甲更用力地掐掌心，警告自己的肚子能不能别叫了啊。
赶在肚子再叫之前，钟忆快速地说：“你是老板吗？
其实我是想问问你们这还招不招人？”
说着钟忆回头朝店门外侧贴的招聘红纸方向指了指。
林缮祁目光顺着钟忆指尖，看向店门方向，又回眸把目光落在钟忆身上，落了两秒，少女带着水雾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绯红，拘着又淡定。
他点头：“招的。”
“但你多大了？”
“18。”
钟忆犹豫半秒，肯定道。
林缮祁的眉头轻轻一挑。
“看上去挺显小的，我以为十西五呢，还想和你说我们这不招童工。”
“我看上去比较瘦，有点营养不良，所以有点显小。”
钟忆明媚地弯着唇角。
“那你之前有干过餐饮的工作吗？”
“干过的，我技校毕业后，就不读书了，打工经验特别是餐饮方面的比较丰富，在火锅店、粉店都打过工，是熟手，切菜、洗菜、洗碗、上菜、打扫都很麻利。”
钟忆唇角的笑意蔓延到亮堂堂的眼底，让自己看上去活泼又开朗，这是她在学校最擅长做的事。
不过她也不想在年龄上撒谎，但出门在外有时候不能太老实，也不能说自己还在读书，打杂类苦力活最好说自己辍学或者不读书了，提高在岗的稳定性、长久性，谋取老板信任。
而又鉴于前面有两个招工岗钟忆在半推半就的状态下，不小心说了自己16，毫无疑问因为年龄被拒了，再加上这种个体户餐饮店一般不会看身份证，更不会签什么劳动合同，工资都是口头说好，后续首接给现金或者微信、支付宝结算工资，为了活下去，钟忆撒个小谎也不为过。
更何况，她确实不读书了，她己经离开学校小半年，离开当初那个她誓死头破血流都要考上的学校，只是无解的命运给她来了闷头一棒，让她驻在原地也懵了很久。
女孩眉眼和唇角堆着笑意，说话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林缮祁闭紧唇，很奇怪，她眼底闪过的情绪似曾相识，忧伤遗憾——绝望，但也可能是他看错了。
毕竟女孩眉眼弯弯，笑得无比明媚，像泥口市久违的太阳。
林缮祁又想到了什么，但没继续想下去，适可而止地打住。
“那你先坐会儿，我不是老板，老板还没来。”
钟忆：？
林缮祁笑了笑，这下实在是被眼前女孩歪头、皱眉、睁大眼的表情逗笑的。
居高临下的身高优势加上职业素养，他将钟忆眼底换上的疑惑诧异以及语塞一览无余，仿佛写着——“你不是招工老板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
还对我进行资质审核，说这么多话？”
钟忆觑到林缮祁的笑，知道自己没做好表情管理，她确实以为这人真是老板，毕恭毕敬、人微言轻地交代了一番自己的情况，没想到他不是——她正了正神色，笑得无比礼貌。
林缮祁勾着唇角，指了指某个空餐桌：“老板还有一会儿才到，你先去那儿坐着吧。”
“……”钟忆转身后偷偷撇撇嘴，落座后，打开手机，电量告急，还剩4%的电，抬头想问刚那有点姿色的男生借一下充电器，一抬头，林缮祁正走过来，修长的手指握着一瓶特仑苏、一个面包。
“饿了，先垫垫肚子。”
林缮祁将东西放在餐桌上。
钟忆轻昂起头看他：“不用——”原本想拒绝，但钟忆又立马改口：“这多少钱，我付钱。”
“免费，请你吃。”
钟忆摇摇头，起身准备去收银台扫二维码付钱，小腿却“砰”地撞到椅子角，撕扯到昨晚的旧伤，钟忆吃痛一声，双手立马抱着腿落回椅子上。
林缮祁迅速蹲下来，想伸出手去检查钟忆的小腿，他对伤口反应很敏感，一声轻撞不至于让人有钟忆这种过大的反应。
脑海也随即晃出钟忆方才不太利索的走姿，但蓦然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又倏地收回，问：“你左腿上是有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