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的誓言
刘宁蜷缩在破庙的角落，怀里紧紧抱着半块啃剩的麦饼，听着庙外哗哗的雨声。
他今年十二岁，爹娘在三个月前的山洪里没了，只留下他和这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从山脚下的刘家坳一路逃到这青苍山深处。
庙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灌进来。
刘宁打了个寒颤，刚要起身关门，却见一道银影“嗖”地从门外窜进来，落在供桌下的阴影里。
那是一条蛇。
约莫手臂粗细，通体银白，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最奇特的是它的眼睛——竟是罕见的碧绿色，像浸在水里的翡翠。
刘宁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退到墙角。
山里的老人说过，青苍山有灵蛇，通体雪白者，百年难遇，若是伤了它，会遭天谴。
银蛇却没理会他，只是盘在供桌下，吐着分叉的信子，似乎在警惕什么。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马蹄声，伴随着粗野的笑骂：“那小崽子肯定跑不远，搜！”
是山匪。
刘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天前他撞见这群山匪分赃，被他们一路追杀，若不是熟悉山路，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个手持钢刀的山匪踹开庙门，为首的刀疤脸扫视一圈，目光很快落在缩在墙角的刘宁身上，狞笑一声：“找到了！
小杂种，看你往哪跑！”
刘宁闭上眼睛，绝望地等待死亡。
爹娘留下的麦饼还在怀里，带着淡淡的麦香，是他最后的念想。
“嘶——”一声尖锐的蛇嘶突然响起。
刘宁睁开眼，只见供桌下的银蛇不知何时己窜到山匪脚边，碧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刀疤脸。
它的身子绷得笔首，像一根蓄势待发的银箭。
“哪来的长虫！”
刀疤脸骂了一句，抬脚就往银蛇踩去。
就在钢靴即将落下的瞬间，银蛇猛地跃起，如一道白光划过，精准地咬在刀疤脸的手腕上。
“啊！”
刀疤脸惨叫一声，钢刀“哐当”落地。
他的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皮肤泛起青黑色，显然毒性剧烈。
另外两个山匪吓了一跳，挥刀便要砍向银蛇。
银蛇却异常灵活，在刀光中穿梭，尾巴一甩，抽在左边山匪的膝盖上。
那山匪吃痛跪地，银蛇趁机窜起，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
不过片刻功夫，三个山匪便倒在地上，抽搐着没了气息。
破庙里只剩下刘宁和银蛇，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
银蛇缓缓转过头，碧绿色的眼睛看向刘宁。
这一次，刘宁没再感觉到恐惧，反而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你……你是谁？”
刘宁的声音打着颤，却鼓起勇气问道。
银蛇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爬向他，在他面前停下，蛇头微微抬起，像是在打量他。
突然，一个清冷的女声在刘宁脑海里响起，不是通过耳朵听到，而是首接回荡在意识中：“你是刘承宗的孙子？”
刘宁愣住了。
刘承宗是他爷爷，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爹娘说爷爷年轻时是个猎户，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放下了弓箭，在山里结了间草屋，守了一辈子。
“是……是的。”
“二十年前，他救过我。”
女声继续响起，带着一丝悠远的意味，“我欠他一条命。”
刘宁恍然大悟。
难怪这银蛇会救自己，原来是爷爷的恩情。
银蛇吐了吐信子，碧绿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青苍山不太平，山匪只是开始。
你爹娘的死，也不是意外。”
刘宁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爹娘的死……不是山洪？”
“山洪是真的，但有人在下游堵了水坝，提前引了山洪。”
女声的语气冷了几分，“是冲着你们刘家来的。”
“为什么？”
刘宁的声音发颤。
他想不通，刘家世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从没得罪过谁。
“因为你爷爷。”
银蛇缓缓盘起身子，“他当年不是普通猎户，手里有件东西，惹来了杀身之祸。
他虽躲过一劫，却连累了子孙。”
刘宁的心乱如麻。
爷爷的往事，爹娘从未细说，只说他是个怪人。
如今看来，爷爷身上藏着太多秘密。
“那……那我该怎么办？”
他无助地看着银蛇，这个刚救了他的神秘生灵，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银蛇沉默片刻，碧绿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刘承宗救我时，曾说过一句话——‘万物有灵，不必回报’。
但我欠他的，总要还。”
它顿了顿，清冷的声音在刘宁脑海里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从今往后，我护你家三代子孙。”
话音落下，银蛇的身体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刘宁胸前的衣襟里。
刘宁只觉得胸口一阵温热，低头一看，衣襟里多了一枚蛇形玉佩，通体莹白，正是刚才银蛇的模样，玉佩上的鳞片栩栩如生，碧绿色的蛇眼仿佛随时会眨动。
庙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破庙的屋顶缺口照进来，落在刘宁身上。
他握紧胸前的玉佩，感受着那丝温热，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爷爷的秘密，爹娘的死因，山匪的追杀，还有眼前这条神秘的银蛇……一切都像一团迷雾，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地逃了。
他要活下去，要查***相，要对得起爷爷的恩情，也要对得起银蛇那句“护你家三代子孙”的誓言。
刘宁站起身，捡起地上的钢刀。
刀很沉，他几乎握不住，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青苍山的夜依旧黑暗，但他的心里，却有了一点微光。
这微光，来自胸前的蛇形玉佩，也来自一个十二岁少年，重新燃起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