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好感度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
宿主：裴鸢。
攻略目标：灭世魔王，谢凛。
任务：提升谢凛的好感度。好感度每提升1点，宿主获得随机能力增强。好感度满100点，目标将彻底爱上宿主，同时触发世界毁灭程序。
初始好感：50。
请宿主努力求生。
脑子里的声音又冷又机械。
我睁开眼，人躺在冰冷的石板上。
周围是巨大的骸骨，像某种巨兽的肋骨，撑起一座黑色的神殿。空气里一股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我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袍，冻得我发抖。
“50？”我对着空气问，“这还能玩？”
系统没声音了。装死。
我从石板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身体还是我自己的，但感觉不一样了。好像每个毛孔都能更清晰地感觉到空气的流动。
这就是能力增强？感觉没什么用。
神殿深处有脚步声。
一步，一步。踩在石板上，很重，很稳。
我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男人从黑暗里走出来。
他很高，穿着黑色的长袍，上面有暗红色的纹路。头发是银白色的，长及腰际。他的脸，说不上来。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是那种非人的感觉。皮肤太白了，眼睛是纯粹的黑，里面没有一点光。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
阴影把我整个罩住。
他身上有一股冬天的味道。像雪山顶上那种，能把人冻僵的空气。
“圣殿送来的祭品？”他开口，声音很低，像大提琴的弦在慢慢摩擦。
我脑子飞快地转。
祭品。圣殿。
我穿进了一本我看过的书里，《圣裁》。
女主是圣殿的圣女，男主是光明骑士团长。他们一起打怪升级，最后联手干掉了终极大反派，灭世魔王谢凛。
就是眼前这个。
书里说，圣殿为了拖延谢凛的脚步，定期会送来一些拥有“净化”能力的人当祭品。说好听点是净化，说难听点就是送死。
因为谢凛最讨厌的就是所谓的光明和净化。
所有送来的人，都被他拧断了脖子。
我，就是最新的这个倒霉蛋。
“我不是祭品。”我抬头看他，逼自己不要抖。
谢凛的眉毛都没动一下。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块石头。
目标情绪无波动。好感度50。
系统又响了。
我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
“我是来嫁给你的。”我说。
空气瞬间安静了。
连远处飘荡的幽魂好像都卡了一下。
谢凛的黑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东西。不是情绪，是审视。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在扫描我。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当你老婆。”我往前走了一步。
他没动。
我离他很近。能闻到他衣服上更浓的雪味。还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那种，要把人冻结的低温。
我伸出手，抓住了他袍子的一角。
布料很硬，很凉。
警告！目标产生杀意。好感度55。
我手指一紧。
赌一把。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无聊吗？”我仰着脸看他，“我陪你。”
他的手抬了起来。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是淡淡的黑色。
书里说，这只手能轻易撕碎巨龙的翅膀。
现在，它正朝我的脖子伸过来。
我没躲。
我甚至还往前凑了一点。
我把脖子露出来，送到他手边。
“你杀了我，圣殿下个月还会送新的人来。她们都怕你，见了你就哭，烦不烦？”我的声音很轻，但很稳，“我跟她们不一样。我不怕你，我还会讲故事，给你做好吃的。留着我，比杀了我划算。”
他的手指停在我皮肤前一厘米的地方。
我能感觉到那股寒气。
像有无数根小针在扎我的脖子。
我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目标杀意减弱。
目标产生轻微好奇。
好感度60。
操。
怎么还降了。
这系统是不是有病？好奇也降好感？
“你的眼睛，”谢凛终于再次开口，他的视线落在我的眼睛上，“不是纯净的金色。”
圣殿送来的人，都有圣洁的金色眼瞳。
我是个冒牌货。
我穿越过来，眼睛还是我自己的颜色，黑色。
“因为我看过你看过的深渊。”我胡说八道。
他没说话。
手，慢慢放下了。
“名字。”
“裴鸢。”
“裴鸢。”他念了一遍我的名字，没什么感情，“神殿后面有空房间，自己去找。别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转身就走。
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任务阶段性成功：存活。
好感度60。
请宿主接再厉。
我对着他消失的方向，比了个中指。
60。
这鬼地方，我能活到明天早上吗？
我拖着发软的腿，往神殿后面走。
这里很大，空荡荡的。除了骸骨就是石头。
走了很久，才看到一排石门。
我随便推开一间。
里面一张石床，一张石桌，没了。
比我上辈子租的毛坯房还简单。
我躺在石床上，骨头硌得生疼。
脑子里乱糟糟的。
攻略谢凛。
一个讨厌光明，讨厌人类，讨厌一切活物的魔王。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假圣女，怎么攻略？
送人头吗？
系统给的所谓“能力增强”，就是让我的感官变敏锐了。我现在能听到神殿最外层，风刮过骸骨发出的呜呜声。
屁用没有。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
“角色五问，”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教人写小说的东西，“他是谁？他想要什么？他怕什么？他有什么旧伤？他有什么执念？”
他是谢凛，灭世魔王。
他想要什么？书里没写。他好像什么都不想要，就是单纯地想毁掉一切。
他怕什么？书里也没写。他无敌。
旧伤？执念？
一片空白。
这怎么玩？
我睁开眼，看着漆黑的石顶。
必须找到突破口。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间。
外面还是那么安静。
谢凛的气息，好像在神殿的最深处。那个方向，是他的王座。
我不能去找他。
他说过，别出现在他面前。
我现在去，好感度估计直接清零，附赠一具尸体。
我反方向走。
神殿很大，像个迷宫。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的石板冰冷坚硬。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闻到了一股味道。
不是铁锈味，也不是尘土味。
是一股……血腥味。
很淡，但很清晰。
我循着味道走过去。
那是一个偏殿。门虚掩着。
我把门推开一道缝，往里看。
然后，我愣住了。
偏殿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池子。
池子里不是水，是粘稠的，黑红色的液体。
像血。
谢凛就站在池子边上。
他脱了外袍，只穿着黑色的里衣。银白色的长发垂下来，有几缕沾上了池边的液体。
他背对着我，正在用一把小刀，割开自己的手腕。
血流出来，滴进池子里。
他好像感觉不到痛。
一下，又一下。
我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
书里从来没写过这一段。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在……喂养这个血池？
他慢慢转过身。
我心脏骤停。
他的脸上，溅了几滴血。衬着他雪白的皮肤，像雪地里开出的红梅。
他的表情，不是冷漠，也不是残忍。
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极度疲惫的空洞。
好像活着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一种漫长的折磨。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