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滚出去那天，我嗅到了背叛的气息
我知道林深出轨，是在一个下雨的晚上。
那天，他说公司要加班，结果他手机自动同步到家里平板的消息冒了出来——“宝贝，等你”。
发消息的是个没存过的陌生号码，下面还附了一张照片呢。
照片里，昏黄的灯光下，在西餐厅的角落，林深和周晚的手紧紧扣在一起，他俩笑得那叫一个温柔，可这温柔在我眼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
玻璃杯反射出暖光，那光就像蜜糖似的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流淌，可我却觉得这光冷得像冰渣子，直往我眼睛里扎。
周晚，那可是我名义上的好闺蜜啊。
我瞅着那张照片，感觉浑身的血一下子就冻住了，手指头尖冰得发麻，呼吸都像是结成了霜，卡在那儿了。
窗外的雨滴打在玻璃上，一下一下的，就跟倒计时的钟摆似的，慢悠悠却又特别精准地折磨着我的神经。
我一滴眼泪都没掉，就是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我是个调香师，我的嗅觉可比一般人灵敏多了，能灵敏上百倍呢。
我早就察觉到他身上有不属于我的香水味了，那味道若有若无的，就像个鬼影似的缠着他。
那味儿躲在衣领的褶皱里，混在他的呼吸当中，每次他一靠近，我就感觉像有人拿细针往我鼻子里扎似的。
那味儿我熟得很呐，去年为了庆祝我俩相恋三周年，我专门给他定制了一款纪念香，名字叫“初雪”。
我当时就说啊，雪松加上白麝香的味道，就像刚遇见的时候，那个清爽又冷峻的你。
可现在呢，这么清爽冷峻的味道，却被另外一个女人套着他的外套，围着他的围巾，还在朋友圈发那种特别亲密的合影。
配的文字是“我的专属味道”。
照片里她的手指还在围巾边上摸来摸去的，就跟在显摆自己的战利品似的。
我都能想象出来那围巾蹭在皮肤上的感觉，毛毛糙糙的，还透着一股得意劲儿。
苏小满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我的调香馆的时候，我正把“初雪”的瓶盖拧开，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想把瓶子里清亮亮的香水一股脑儿倒进玻璃蒸馏器里，打算彻底把这香水给毁了。
玻璃导管在冷光下晃着，那香水一滴一滴落下去，声音清脆得就像眼泪似的。
“南乔！我拍到了！他们刚从酒店门口搂搂抱抱地出来！”苏小满把手机使劲儿往我面前一摔，跑得急，胸口一起一伏的，说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声音里满是愤怒在抖呢。
照片上，林深特别体贴地给周晚撑着伞，自己半边身子都湿透了，衬衫紧紧贴在肩膀上，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另一只手紧紧搂着周晚的腰，手指关节因为用力都泛白了。
我看了一眼，就淡淡地说：“放那儿吧，别让他知道。”我的声音平静得让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就好像这声音是从别人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就在我手指尖刚碰到那冰冷的手机屏幕，触到那张照片的一刹那，我脑袋里突然就冒出来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
检测到有很强烈的情绪波动，情绪收集和兑换的系统启动了。
现在能够收集的情绪有：被背叛的感觉、心碎的感觉，还有那种压抑着的愤怒。
能兑换的选项有：第一个是“旧时光”香水，这香水能把指定的人的特定记忆给唤醒；第二个是“悔意”原液，这东西能把指定的人的愧疚感放大。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紧接着，一股寒意从脚底板一下子冲到了天灵盖，就好像有一条毒蛇沿着我的脊椎往上爬似的。
我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这笑声干巴巴的，和蒸馏器里液体沸腾发出的“咕嘟”声混在一起，在空荡荡的调香室里回响着。
闹了半天，我这三年来为他亲手精心调制的每一滴香水，耗费的每一点心血，都变成了我以后用来复仇的材料了。
嘿，这可真是太“棒”了。
我闭上眼睛，又把冰凉的手掌贴回到那张偷拍照上，在心里小声念叨着：“兑换‘旧时光’的基础香基。”
刚说完这句话，空气里就凭空出现了一缕特别淡的雪松和柑橘混合起来的香味。
那股香味带着下过雨后的那种湿润的感觉，轻轻地从鼻尖拂过，就像有一只很温柔的手把记忆的帘子给撩开了。
那是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他从雨里跑过来，头发梢上滴着水，递给我红玫瑰，就是那天的那种味道。
雨水把他的肩膀都弄湿了，玫瑰花瓣上也挂着水珠呢。
他跟我说：“南乔，你身上的味儿可真好闻。”
我麻溜地把这股香味儿弄进一个磨砂的小瓶子里，封得严严实实的，接着就把小瓶子放到工作室抽屉最里面去了，就好像把一段已经没了的过去给埋起来似的。
那瓶子冰冰凉凉的，从手指肚儿上滑过去的时候，就像一块沉到深海里的石头。
弄完这些，我就往窗外看。
雨还在下呢，淅淅沥沥的，特别像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他把我从大雨里抱回了家，拿着毛巾给我擦头发，特别严肃又特别深情地跟我说：“南乔，我会娶你的。”
接下来的两天啊，我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像平常一样开店，调香水。
哪怕林深给我发消息说“还在加班，早点睡”的时候，我也很平静地回了个“好”。
我就在那儿等着呢，等他自认为合适的、能把事儿挑明的“好时候”。
我心里明白，他肯定会这么做的。
他这人啊，就喜欢占主导，就连分手这种事儿，他都得自己来宣布。
我给了他三天的时间，让他把该说的话准备好，让他以后能把我稳稳地拿捏住。
而我呢，也把我的第一份礼物准备好了。
苏小满那电话回得可快了，跟秒回似的，声音又低又急：“乔乔啊，你是不是疯了呀？那第二阶段是啥意思啊？你真的想逼他跟你分手啊？”
我就站在医院门口，冷风呼呼地吹着，那水泥地的凉气啊，顺着鞋底就往上钻，就跟细针往骨头里扎似的，难受得很。
天阴沉沉的，灰扑扑的，那些枯枝在风里晃悠，发出那种刺啦刺啦的响声，听着可刺耳了。
远处救护车的笛声由远到近，可没一会儿就被风给吹散了。
我使劲儿把大衣裹紧了，那呢料蹭着脸颊，糙糙的，冰冰凉凉的，就好像这么裹着就能把身体里那最后一点儿热乎气儿给留住似的。
我轻轻笑了一下，对着电话说：“小满啊，你咋忘了呢？我可是个调香师啊，最拿手的就是控制了。控制香气有多浓，控制它们挥发得多快，现在啊，不过就是控制一段感情往哪儿走罢了。”
电话那头好长时间都没声儿，最后就叹了口气说：“那你打算咋整啊？”
“我得让他觉着，他以前爱上的那个温柔又体贴的南乔已经没了。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个疯疯癫癫、不可理喻的人。”
我可不是光说说，我说到做到。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穿过城市里那灰蒙蒙的薄雾，朝着林深的公司去了。
早上的风里掺和着汽车尾气的味儿，还有街角煎饼摊那股子油腻腻的味道，全往鼻子里钻。
可我满脑子就想着昨儿晚上在调香台那儿，那滴檀香树脂留下的苦涩味儿还在呢——这味儿是我专门给“告别”留着当底调的。
这时候，他跟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了。
那姑娘的裙子被风一吹，裙摆就掀起了一点儿，就像一只马上要飞起来的蝴蝶似的。
林深一瞧见我，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喉咙那儿动了动，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那个姑娘我知道，叫徐莹，是他们一个项目里的同事，也是他老说“特别聊得来”的师妹。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柑橘香水味，闻起来又清爽又年轻，就像在太阳底下流淌的溪水一样，弄得我鼻子直发酸。
我看都没看她，直接就朝着林深走过去，很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手指头碰到他西装袖口的时候，感觉有点暖和，可又觉得特别陌生。
我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比阳光都耀眼：“阿深啊，阿尔卑斯山脚下那个庄园的资料我都找全乎了，咱们下个月就坐飞机过去瞅瞅呗？婚礼策划师我也联系过了，她说咱们这个‘永恒’香氛的概念可太棒了！”
林深的胳膊一下子就僵住了，肌肉都紧绷起来，就跟一截被冻得硬邦邦的树枝子似的。
他想把胳膊抽出来，可我紧紧地抓着，手指甲都快掐到他的腕骨里去了。
他挺尴尬地冲徐莹笑了笑说：“你先回去吧，我……我跟我女朋友有点事儿。”徐莹特懂事儿地冲我点点头，眼睛在我脸上停了会儿。
她那眼神啊，有好奇，有可怜，还带着一丁点儿好像自己赢了的感觉，就跟春风吹过破房子似的，有点同情，但一下就过去了。
等徐莹走得没影了，林深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声音压得特别低，跟我说：“南乔，你折腾够了没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先冷静冷静嘛，你跑我公司来干啥呀？”
“冷静？咋冷静啊？”我抬起头瞅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啥都模模糊糊的，他的样子就像被水泡过的画似的。
我说话的声音带着刺儿，就质问他：“林深，你忘了答应过我啥了吗？你说过要给我一个独一无二的香氛婚礼呢！现在你是不是想不认账了？”
他让我问得没话说了，眼睛里愧疚和不耐烦搅和在一块儿，到最后就只剩下累了。
他揉着眉心，以前他这么做的时候，那可是最温柔的动作，可现在就像一把不快的刀，一点一点把回忆给划开了。
他口气软了些，说：“我没忘，但是现在不行啊，乔乔，咱能不能别这么着急呢？”
“我能不着急吗？”我吼得嗓子都快破了，疼得要命，旁边路过的人都往这边看。
风往喉咙里灌，又干又痒。
我这身子激动得都有点微微发颤了，有那么点儿是装的，可还有不少是真没力气了啊。
就感觉肺那儿像被砂纸蹭过似的，每喘口气都隐隐作痛。
我就瞅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讲：“林深呐，我真怕再这么等下去，当新娘的就不是我喽。”
这话就跟根刺似的，一下子就扎到他心里最没底儿的地方了。
他一下就愣住了，就那么看着我，嘴唇动了几下，可愣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打那以后啊，我俩的关系就像坐过山车似的，一下子就急转直下了。
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他加班的时候，悄咪咪给他送热汤热粥的南乔了。
以前捧着瓷盅，那热气把手指头都熏得红红的，汤勺碰着碗壁发出的叮当声，就像他最踏实的晚安曲一样。
现在呢，我成了那种夺命连环打电话的人，质问他为啥还不回家，电话接通了呢，就光听着他的呼吸声，啥也不说，就好像是在确认他还在不在似的。
我也不再是那个能跟他深更半夜讨论香料分子结构的知己了。
以前手指头摸着雪松精油瓶，聊β - 紫罗兰酮的挥发曲线，可现在呢，只要他衣服上沾了点儿陌生的实验室消毒水味儿，我就火冒三丈。
那股刺鼻的化学味儿就像把刀一样，把我记忆里属于我俩的那种木质调的美好感觉都给割得七零八落的。
我把他送我的那些东西一股脑儿都收起来了，锁到樟木箱里，箱底垫着干巴巴的玫瑰花瓣，还能闻到一丁点儿快没了的甜香味儿。
我把他以前写给我的情书给裱起来了，就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儿。
那情书上写着：“愿与南乔，如旧时光，岁岁年年。”
那上面的字都有点微微泛黄了，就好像是被时间轻轻抚摸过似的。
每次他瞧见这情书，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复杂一点，就好像这不是什么美好的誓言，倒像是对他的一种宣判。
苏小满到“归处”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咳得死去活来的，喉咙里头有股铁锈味儿往上涌，我赶紧拿手帕捂住嘴，不想让那刺眼的红色露出来。
手帕角上绣着的薰衣草图案都被血浸透了，变得沉甸甸的。
苏小满看着我，眼圈都红了，说：“你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啊？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还把他越推越远。”
我漱了漱口，冰水从喉咙滑过，让我有了一小会儿的清醒。
我很平静地整理着香料柜，手指头从一排排玻璃瓶上滑过，那丝丝凉意钻进指尖，就像摸到了冬夜的露珠一样。
我声音很轻，就像一阵微风似的，说：“当然值了。我就是要让他讨厌我，让他觉得离开我是一种解脱。这样的话，等以后他在半夜突然醒来的时候，他想起的就不是一个病得很重的累赘，而是一个被他‘抛弃’的、有点疯狂的爱人。他会愧疚的，这种记忆啊，可比爱情本身存在的时间还长呢。”
我精心编排的这场戏，马上就要演完了。
我能感觉到林深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他回来的次数啊，是越来越少喽。
打电话的时候呢，沉默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就跟香氛最后的那点味道似的，慢慢就没了，到最后啥都不剩。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座山，被掏空了一样，说不定啥时候就塌了呢。
就那天，我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一看，是林深发来的消息，那消息短得就跟下命令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