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姐程鸢的婚礼。
全城最顶级的酒店，草坪上的香槟塔反着光，亮得刺眼。我姐穿着上百万的手工定制婚纱，挽着我父亲的手，笑得像个真正的天使。她的新郎，裴靳，就站在红毯的尽头。
裴靳，裴氏集团的继承人，也是我姐嘴里念叨了十年的男人。他今天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可就算这样，他依然是全场最耀眼的焦点。
而我，程澈，是这场盛大婚礼里最不起眼的阴影。
我穿着服务生一样的黑色西装，站在角落里，确保婚礼的安保系统万无一失。这是我姐给我的“任务”。她说：“程澈，别给我丢人，管好你的人，别出任何岔子。”
我的人，是我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在灰色地带网罗的一群亡命徒。他们只听我的，也只会干些上不了台面的脏活。比如现在，伪装成保安，处理那些想混进来的狗仔，或者，拦住我姐那些不该出现的情人。
“澈哥，东边三号门有个小子想硬闯，说是新娘的朋友。”耳机里传来手下的声音。
“处理掉。”我言简意赅。
“怎么处理？”
“让他永远闭嘴，或者，让他觉得今天来这里是个错误。你选。”
耳机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句“明白了”。
这就是我，程澈，程家见不得光的次子，完美长女程鸢的亲弟弟，家族的清道夫。
从我记事起，我的人生就只有一件事：为我姐服务。她要竞选学生会长，我去威胁她的竞争对手。她要拿项目，我去窃取对手公司的标书。她开车撞了人，我去顶罪。
我爸常说：“程澈，你姐姐是程家的未来，是天上的凤凰。而你，就是她翅膀下的风，必要时，也是挡在她身前的盾。这是你的荣幸，也是你的命。”
我看着红毯上，我姐把手交到裴靳手里。裴靳的眼神礼貌而疏离，他握住我姐的手时，我看到他指尖轻微地顿了一下。
他不喜欢我姐。我知道。
可我姐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司仪在台上说着煽情的誓词，宾客们鼓着掌。我姐仰头看着裴靳，眼里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她说“我愿意”的时候，声音甜得发腻。
轮到裴靳了。
他沉默了足足五秒。
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连风声都消失了。我看到我爸的脸色沉了下去，我姐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我的心脏，竟然不合时宜地狂跳起来。我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拒绝她。
就在我姐快要维持不住表情的时候，裴靳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没什么情绪：“我愿意。”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松了口气，又觉得无比的失落。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交换戒指，亲吻。
隔着人群，裴靳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我这边。只一秒，就移开了。
他大概都不知道我是谁。
在他眼里，我可能只是个工作人员。
也好。影子，本来就不该被光照到。
婚礼仪式结束，进入宴会环节。我靠在宴会厅的廊柱上，看着我姐像个女王一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她游刃有余，八面玲珑，完美得不像真人。
我爸端着酒杯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满意”：“今天做得不错，没出乱子。等会儿机灵点，别让你姐在裴家面前失了面子。”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还有，”他压低了声音，“你姐夫……裴靳，不是个简单人物。以后离他远点，别让他知道我们家那些事，尤其是你的事。”
“嗯。”我应了一声。
我的事？我有什么事？我所有肮脏的、上不了台面的事，不都是拜他们所赐吗？
我爸满意地走了。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我偷拍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裴靳正在和一个孩子说话，他半蹲着身子，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这是我唯一一次，在暗中，离他那么近。
我摩挲着那张照片，直到屏幕烫得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