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把转校生的弟弟推给我:“你跟他谈,不然林薇会误会我们的关系。
”我盯着他校服上她绣的歪扭字母,那是他嫌弃我针脚差拒收的生日礼。“行啊。
”我笑着接过混混递来的烟,“不过,我嫌中专生配不上我。”后来他跪在我公司楼下忏悔,
我对着电话吩咐:“门口垃圾清干净点。”毕竟我的时间,按秒收费。
周扬的声音混着篮球场那边的喧闹,刺得我耳膜疼:“林薇就是怕你多想,苏念。
她弟人挺有意思的,你就当帮帮我,接触接触?”我手里还捏着给他买的冰水,
瓶身的水珠沁进指尖,冰凉。帮帮他?视线落在他校服左胸口。
那里用红线歪歪扭扭绣着两个字母:“LW”。林薇名字的缩写。针脚粗陋,
像条丑陋的蜈蚣。真讽刺。三个月前他生日,我熬了三个晚上,手指被扎了无数个洞,
绣了个更精致的“ZY”,满怀期待地递过去。他当时皱着眉,满脸嫌弃。“苏念,
你这绣的什么啊?丑死了,针脚歪歪扭扭的,我可穿不出去。”那方绣着我心意的布片,
被他随手扔在课桌角落,再没看过一眼。现在,这个他口中“丑死了”的活计,
被另一个女人粗糙地缝在他心口的位置。他穿着,招摇过市。“周扬,”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平静得吓人,“你确定?”他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更多的是急于完成任务的敷衍:“哎呀,
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林薇她弟人不错,就是贪玩点。你俩试试,就当交个朋友,
也省得林薇老觉得我跟你…不清不楚的,影响我们。”影响他们?我看着他,
这张看了十几年、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脸,此刻陌生得让人心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一起啃奥数题啃到凌晨,一起顶着寒风站在路灯下背单词,一起约定要考最好的大学。
那些互相打气、眼神发亮的瞬间,那些我以为坚不可摧的默契,原来在他眼里,
只是需要被“澄清”的“不清不楚”。篮球场那边传来一阵哄笑。
一个穿着紧身T恤、头发染得焦黄、叼着烟的瘦高个男生,被几个人推搡着朝这边走过来。
他眼神飘忽,带着那种社会混混特有的油滑和打量,视线在我脸上、身上毫不掩饰地扫视,
最后落在周扬身上,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扬哥!这就是我姐说的…嫂子?
”那声“嫂子”轻佻又戏谑。周扬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被一种急于撇清的急切取代。他居然没否认,反而推了我一把,力道不大,
却让我踉跄了一下,正好离那个黄毛更近一步。“林子豪,人我给你带来了,好好处啊!
”他对着黄毛说完,又转向我,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施恩般的口吻:“苏念,给个面子。
林子豪虽然念中专,但家里条件还行,他姐跟我……”后面的话他没说完,
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你配他,绰绰有余了,别不识抬举。心口那点残存的温度,彻底凉透。
碎成冰渣,扎得五脏六腑生疼。原来,在他和他“青春张扬不留遗憾”的转校生眼里,
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只配得上她那个不学无术、流里流气的中专弟弟。
为了让他们伟大的爱情之路畅通无阻,我就该欢天喜地地接手这个“垃圾”。我低头,
看着手里那瓶渐渐失去凉意的水。然后,在周扬错愕的目光下,在林子豪饶有兴味的注视中,
我抬手。“哗啦——”冰水兜头浇下,顺着周扬精心打理过的刘海往下淌,
流过他惊愕睁大的眼睛,浸湿了他胸口那丑陋的“LW”,
最后滴滴答答落在他崭新的球鞋上。时间仿佛凝固了。篮球场的喧闹好像被按了暂停键。
“清醒点了吗,周扬?”我把空瓶子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打破了死寂。周扬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震惊迅速被暴怒取代:“苏念!你他妈疯了?!
”他大概没想到,从小到大都没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的我,居然会做出如此举动。“疯?
”我扯了扯嘴角,目光扫过他狼狈的样子,最后落在他旁边脸色铁青的林薇身上—。
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我转向正掏出烟盒、准备点烟的林子豪。在他抽出烟,叼在嘴里,
摸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的瞬间,我朝他伸出了手。林子豪一愣,叼着烟,
打火机的火苗还在跳跃,一双圆眼滴溜溜的转。周扬和林薇也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我。
我指尖准确地夹住了林子豪刚点燃、还没来得及吸一口的香烟。烟头猩红,带着呛人的气味。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我把那支烟凑到唇边,浅浅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冲进喉咙,
呛得我眼眶发酸,但我生生忍住了,没咳出来。十八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就如这呛人的烟,
伤肺伤己。我缓缓吐出烟雾,隔着缭绕的青烟,看着周扬瞬间褪尽血色的脸,
看着林薇掩不住惊诧和鄙夷的眼神,最后视线落在表情变得有些玩味的林子豪脸上。“烟,
我接了。”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篮球场重新响起的嘈杂背景音。然后,
我夹着烟的手指,指向脸色难看的林子豪,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又轻蔑的弧度。“不过,
”我顿了顿,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像冰珠砸在地上。“你这种货色,一个破中专生?
”“也配追我?”“轰——!”篮球场彻底炸了。口哨声、起哄声、议论声浪一样扑过来。
林子豪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周扬僵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像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林薇则是一副泫然欲泣、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死死抓着周扬湿透的胳膊。我懒得再看他们一眼。指尖一松,
那半截燃着的香烟准确地掉落在周扬湿漉漉的球鞋上,烫出一小片焦痕,
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脊背挺得笔直,把那片令人作呕的喧嚣、那三道如芒在背的目光,彻底甩在身后。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窒息,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茫和解脱。
十几年构筑的幻梦,轰然倒塌。也好,废墟之上,才能看清真正的路。从此,我的世界里,
没有周扬,只有前途。------我把周扬和林薇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
像清理掉两块发霉的腐肉。我抱着书直接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单人座,物理隔绝一切污染源。
耳边终于清静了。偶尔,周扬会堵在放学路上,或者课间故意在我座位附近晃荡,眼神复杂,
欲言又止。他大概想解释,想质问,或者还想摆出那副“我对你失望”的嘴脸。可惜,
我连个眼风都欠奉。我的视线永远固定在摊开的五三、王后雄,或者密密麻麻的错题本上。
他试图跟我搭话,我直接戴上降噪耳机,世界与我无关。林薇的手段更“高明”些。
她会在小群体里若有若无地暗示:“唉,苏念最近好拼啊,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以前不是总黏着周扬吗?现在这样…好怪哦。”试图用舆论给我制造压力,
或者激起周扬的保护欲。可惜,回应她的只有我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还有月考成绩榜上我那火箭般蹿升、稳稳压在她和周扬头顶的名字。流言蜚语?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屁都不是。时间在笔尖和试卷的翻动中飞速流逝。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最后一次全市模拟联考放榜。
巨大的红榜贴在公告栏最显眼处。榜首,苏念,689分。字体加粗,鲜红夺目。下面,
隔了老远,才看到周扬的名字,588分。林薇更惨,498分,堪堪挂在本科线的尾巴上。
人群围着红榜议论纷纷,惊叹和羡慕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平静地穿过人群,
准备回教室刷最后一套理综。肩膀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是林薇。她眼眶通红,
精心打理的刘海都有些乱了,死死盯着红榜上我那刺眼的分数,又猛地转向我,声音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