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姐逃婚,我被迫在深夜被塞进了军区大院最“凶”男人的婚房。人人都说,军区团长陆峥,
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阎王,冷面铁血,不近女色,嫁给他等于守活寡。红烛摇曳,
他一身军装,肩宽腰窄,带着凌厉的松木香将我抵在门后,滚烫的指腹擦过我泛红的眼角,
声音哑得要命:“苏家的女儿?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给我生一窝小狼崽子?”01“苏雨,
你姐跑了!算爸妈求你了,这门婚事,你替了你姐吧!”我刚从田里干完农活回家,
还没来得及擦掉额头的汗,我妈“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我面前,眼泪流得比堂屋漏的雨还快。
我爸蹲在门槛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平日里挺得笔直的腰杆,今晚塌得像座土坟。
家里死气沉沉,只有墙上那张崭新的大红喜字,刺得我眼睛生疼。明天,
就是我亲姐苏兰和军区陆团长的大喜日子。可现在,新娘跑了。我脑子嗡的一声,
像是被马蜂蜇了,“姐去哪了?”“还能去哪!跟着那个油头粉面的二流子去南方了!
”我妈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又气又急,“她留了信,说要去追求什么自由恋爱,
说那陆团长是个活阎王,嫁过去没好日子过!她倒是自由了,我们苏家的脸往哪搁?
你爸的工作怎么办?这可是得罪了整个军区大院啊!”陆峥,这个名字在咱们大院,
那就是个传奇。二十七岁就当上了团长,上过战场,杀过敌人,
听说他一个眼神就能让新兵蛋子尿裤子。最重要的是,陆家对我家有恩,这门婚事,
是爷爷辈定下的,谁都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姐姐苏兰会在节骨眼上逃了。
我看着我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还有我爸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的背影,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透不过气。我是家里不起眼的“老二”,学习不如姐姐好,
嘴巴不如姐姐甜,永远都是灰扑扑的。姐姐是白天鹅,我就是那只没人注意的丑小鸭。
可现在,白天鹅飞走了,只能我这只丑小鸭顶上去。“好,我嫁。”我听见自己平静地说。
我妈愣住了,随即抱住我嚎啕大哭。第二天,我像个木偶一样,
被我妈按着穿上苏兰那身红色的嫁衣。衣服有点大,空荡荡的,就像我此刻的心。
没有吹吹打打,一辆军用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门口,接走了我这个“假新娘”。
车子开进军区大院,停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开门的是陆峥的战友,他看见我,
眼神里闪过诧异,但什么也没说,只低声说了句:“嫂子,到了。”我被领进婚房。
房间布置得很简单,一张大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
唯一的红色就是床上那套崭新的龙凤被。我局促地坐在床边,双手绞着衣角,等待着审判。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夹杂着松木和汗味的强烈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我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男人很高,一身笔挺的军装还没换下,
肩章上的两杠三星在灯光下闪着金光。他五官如刀刻般分明,
最让人心惊的是从左边眉骨到眼角的一道浅色伤疤,非但没破坏他的俊朗,
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的煞气。他就是陆峥。他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
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那目光太有侵略性,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老鹰盯上的兔子,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你不是苏兰。
”他终于开口,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声音低沉,像大提琴,却带着金属的冷硬。
我心脏狂跳,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他一步步朝我走来,皮靴踩在地板上,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我紧张得快要窒息,下意识地往后缩。他在我面前站定,
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他军装上硬挺的浆洗味道。
“名字。”他言简意赅。“苏……苏雨。”我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苏家的二女儿?
”我点了点头,不敢看他。他沉默了片刻,房间里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以为他会勃然大怒,会把我赶出去,甚至会去我家问罪。谁知,他却突然伸出手,
滚烫的指腹擦过我泛红的眼角,动作竟有些笨拙的温柔。我浑身一僵。
只听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带着沙哑的磁性,在我耳边炸开:“苏家的女儿?
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给我生一窝小狼崽子?”02我被他这句话惊得魂飞魄散,
猛地抬头看他,却发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并没有我预想中的愤怒和嘲讽,
反而藏着……戏谑?他好像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
那道浅色的疤痕随着他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也柔和了几分。“我……我……”我结结巴巴,
脸颊烫得能烙饼。这个年代,男女之间拉个手都算惊世骇俗,他一上来就说什么生孩子,
简直就是个流氓!陆峥收回手,仿佛刚才那个举动只是我的错觉。他转身,
自顾自地解开军装的风纪扣,动作利落潇洒。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领口敞开,
能看到结实的锁骨和隐约的胸肌轮廓。他脱下军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然后拉开抽屉,
从里面拿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根点上。青白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冷硬的脸部线条。
“行了,别一副要哭的样子。”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淡,
“苏家既然把你送来了,你就是我陆峥的媳妇。以前的事,翻篇了。”我愣住了。
就这么……接受了?他不好奇我姐为什么跑吗?不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吗?“你……不生气?
”我小声地问。他瞥了我一眼,眼神深沉,“生气能把逃跑的新娘找回来?
还是能让军令状作废?”他顿了顿,掐灭了烟,“我陆峥的字典里,没有后悔和如果,
只有接受和解决。”好家伙,这觉悟,不愧是当团长的。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提了起来。不追究归不追究,可今晚……是新婚之夜啊。
我看着那张铺着大红被子的大床,心里七上八下。陆峥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他从衣柜里抱出一床军绿色的被子,扔在地上,动作简单粗暴。“我睡地上。
”他言简意赅地丢下四个字。我再次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外面传言他冷血无情,
可他现在……“你睡床,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去见我爸妈。”说完,他不再看我,
拿起脸盆和毛巾,就走进了卫生间。很快,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坐在床边,
脑子还是一片混乱。这个男人,和他传说中的样子,似乎不太一样。他身上那道疤,
非但没让他显得狰狞,反而像一枚勋章,记录着他的过往。我忽然想起,
邻居大妈们闲聊时说过,这道疤是他在边境执行任务时,为了救一个新兵留下的。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已经换上了一套宽松的旧军装,短发上还滴着水。他没再说话,
径直在地上铺好被子,躺了下去。高大的男人躺在单薄的被褥上,显得有些委屈。
我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地上凉,你……还是睡床上吧,我睡地上就行。”他闭着眼睛,
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他闷闷的声音:“闭嘴,睡觉。”我只好闭上嘴,
脱掉外面不合身的嫁衣,穿着里面的衬衣和衣裤,小心翼翼地躺进了被窝。
被子上有一股阳光和肥皂混合的味道,很好闻,和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像。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我们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我成了别人的妻子,
嫁给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未来会怎么样,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别想了。”黑暗中,
他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明天我妈可能会为难你,你忍着点,有我。”我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异样的感觉。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规律的号角声吵醒。
睁开眼,天刚蒙蒙亮,地铺上已经没人了,被子叠得像个豆腐块,棱角分明。我赶紧起床,
把自己的被子也努力叠成记忆中军训时的样子,虽然歪歪扭扭,但也尽力了。我走出房间,
陆峥正在院子里打拳,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精壮肌肉。汗水顺着他的线条滑落,
在晨光中闪闪发光。他注意到我,收了拳,拿起搭在栏杆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贲张,充满了力量感。“醒了?”他声音里带着清晨的沙哑,“去洗漱,
等下去我爸妈那。”我点点头,逃也似地进了卫生间。镜子里的女孩,脸色有些苍白,
眼睛下面还有淡淡的黑眼圈。我用力拍了拍脸,告诉自己,苏雨,打起精神来,
硬仗还在后头。果然,硬仗很快就来了。我和陆峥提着一些糕点和水果,走进他父母家。
他父亲陆司令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军人,看到我,只是威严地点了点头。而他的母亲,
我的婆婆周慧兰,一位看起来很知性的退休教师,从我进门开始,
就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敬茶的时候,我双手奉上茶杯,低声喊了句:“爸,妈,
请喝茶。”陆司令接了过去,喝了一口。周慧兰却没有接,她端起自己的茶杯,
轻轻撇了撇茶叶沫,慢悠悠地开口了:“我听说,陆峥要娶的,
是苏家那个能歌善舞的大女儿苏兰,怎么换成你了?”03婆婆周慧兰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精准地砸在我的心上。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茶水漾出了一点,烫在手背上。
我能感觉到陆峥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探究。来之前我就想过会面临这样的质问,
可真当这一刻来临时,我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妈,姐姐……姐姐她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她说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要追求自己的幸福。”“追求幸福?”周慧兰冷笑一声,
放下了茶杯,发出一声轻响,“她说得倒是轻巧,那我们陆家的脸面,陆峥的前途,
就不是事了?临阵脱逃,把烂摊子甩给家里,这就是你们苏家的家教?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锋利,我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慧兰。”一直沉默的陆司令沉声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重要的是以后。”周慧兰看了丈夫一眼,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脸色依旧难看。她转头看向我,
眼神里的挑剔不加掩饰:“既然嫁进来了,就要守我们陆家的规矩。陆峥工作忙,性子也直,
你作为妻子,就要把家里打理好,照顾好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做得到吗?
”这哪里是问话,分明就是下马威。我咬了咬唇,挺直了背脊,迎上她的目光:“妈,
我会尽我所能,做一个好妻子。”这时,陆峥突然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我手里的茶杯,
放在桌上。然后,他握住了我冰凉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很干燥,充满了力量,
一股暖流瞬间从手心传遍全身。“妈,”陆峥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苏雨现在是我媳妇,
就是我们陆家的人。以前的事,谁都不要再提。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有我教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最后落在周慧兰脸上,“我的媳妇,我自己护着。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心脏漏跳了一拍。他这是……在给我撑腰?周慧兰的脸色变了又变,
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她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冷硬如铁的儿子,
竟然会这么维护一个“顶包”来的媳妇。这场尴尬的会面,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从公婆家出来,我一直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走在路上,陆峥一直没有松开我的手。
他的手心有些粗糙,是常年握枪留下的茧子,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回到我们的小楼,
气氛不再像昨天那么紧绷。“中午我做饭吧。”我主动开口。我没什么优点,
但从小跟着奶奶,一手家常菜做得还不错。总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的价值。陆峥挑了挑眉,
似乎有些意外:“你还会做饭?”在他眼里,我估计就是个啥也不会的娇小姐。
我不服气地看了他一眼:“瞧不起谁呢,等着瞧!”说完,我卷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陆家的厨房很干净,食材也齐全。我找到了面粉,猪肉和白菜,决定包一顿饺子。这年头,
饺子可是改善生活的好东西。我和面,调馅,擀皮,动作麻利。陆峥就靠在厨房门口,
抱着臂,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我身上,他深邃的眼眸里,
似乎有光在闪动。“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他低声说。我没理他,专心致志地包着饺子。
很快,一个个白白胖胖,像元宝一样的饺子就在案板上排好了队。这是我奶奶教我的,
她总说,女人得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能站稳脚跟。饺子下锅,煮熟,捞出,
配上我用蒜泥、酱油和醋调的蘸料,香气扑鼻。我把两大盘饺子端上桌,
有些得意地看着他:“尝尝?”陆峥坐下,夹起一个饺子,没有蘸料,直接放进嘴里。
他咀嚼的动作很慢,也很认真。我紧张地看着他,像一个等待老师评分的学生。“怎么样?
”我忍不住问。他咽下饺子,抬起头,黑眸定定地看着我,很认真地说了一句:“好吃。
比炊事班做的还好吃。”得到他肯定的那一刻,我心里竟然涌上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满足。
这比得到任何奖励都让我开心。我拿起筷子,也夹了一个饺uto,心情明媚地吃了起来。
这顿饭,是我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饭。没有了剑拔弩张,气氛意外地和谐。
吃完饭,他主动收拾了碗筷。看着他在厨房里洗碗的高大背影,我忽然觉得,
这个男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他就像一颗外壳坚硬的核桃,敲开之后,
里面的果肉或许是香甜的。下午,我正准备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一个穿着军装,
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女兵敲开了我家的门。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敬了个军礼,
声音清脆:“嫂子好!我叫林晓燕,是团部的通讯员。陆团长让我来通知您,
家属院下午要开会学习,请您准时参加。”家属院的会议?我有点懵,这是什么操作?
林晓燕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嫂子您刚来,还不习惯。
我们军人家属也要定期学习,提高思想觉悟嘛。主要是家属委员会的张红姐主持,
她丈夫是政治处的张主任。”张红?我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跟着林晓燕去了家属院的活动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大院里的军嫂。她们看到我,
纷纷投来好奇、探究、甚至带着同情的目光。我硬着头皮找了个角落坐下。会议开始了,
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梳着齐耳短发,看起来很精明的女人走上台。她应该就是张红。
她先是讲了一些文件精神,然后话锋一转,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我这边。“咱们军嫂,
是部队的后方保障,是军人的坚强后盾。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丈夫的脸面。
尤其是在作风问题上,更是要严谨!不能像某些人一样,把婚姻当儿戏,说跑就跑,
给集体抹黑!这种自私自利、没有责任感的行为,必须受到批评!”她声音不大,
但整个活动室的人都听见了,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她这是在指桑骂槐,当众给我难堪!04那一瞬间,
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无数道目光组成的笼子困住,无处遁形。
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我的脸涨得通红,
血气直往头上涌。换做以前,我可能会当场哭出来,或者选择当个缩头乌龟,默默忍受。
但今天,我不想忍了。我是替姐姐嫁过来的,这不光彩。可我没有错。苏家的错,
不该由我一个人来背。而且,我现在是陆峥的妻子,我退缩了,丢的是他的脸。
我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慢慢站了起来。“张红姐,是吗?”我开口,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您刚才的话,我有点不同意见。”张红显然没料到我敢当众顶撞她,
她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语气不善:“你有什么意见?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您说军嫂要有责任感,要顾全大局,我完全同意。”我看着她,不卑不亢,
“但您用一个别人的错误,来影射和攻击在场的人,我觉得这不叫‘提高思想觉悟’,
这叫‘人身攻击’。家属委员会是团结大家的地方,不是用来搞批斗,满足个人优越感的。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继续说道:“我姐姐苏兰逃婚,是她不对,
我们苏家对不起陆家,这一点我承认。我替姐姐嫁过来,是来承担责任的,
不是来接受批斗的。如果大家觉得我苏雨不配当军嫂,可以向组织反映,我听从组织安排。
但谁要是想在我背后戳脊梁骨,当着我的面给我穿小鞋,对不起,我苏雨人是老实,
但不代表我好欺负。”一番话,我说得掷地有声。整个活动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操作惊呆了。她们大概从没见过一个新来的小媳妇,
敢这么正面硬刚家属委员会的“领导”。张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嘴唇直哆嗦,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破坏团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平静地回视她,
“到底是谁在破坏团结,我想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说完,我不再看她,
对着大家微微鞠了一躬:“耽误大家时间了,对不起。”然后,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
我转身,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活动室。走出活动室,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的腿肚子其实在发软,后背也出了一层冷汗。但我心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回到家,
陆峥竟然已经回来了。他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军帽放在桌上,正一口一口地喝着凉白开。
看到我,他放下了搪瓷杯。“开完会了?”他问,语气听不出喜怒。我点点头,
心里有点忐忑。我刚才那么冲动,会不会给他惹麻烦了?毕竟张红的丈夫是政治处的。
“我……刚才在会上,和张红吵起来了。”我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沉默了片刻。
我心里更慌了,他是不是生气了?“吵赢了?”他突然问。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他看着我,嘴角似乎勾了一下,那道疤痕也跟着动了动,“看你这表情,应该是吵赢了。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抬手,用他粗糙的指腹,
轻轻抹掉了我额角因为紧张而渗出的细汗。“干得不错。”他低声说,
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赞许,“我陆峥的媳re,就不能让人随便欺负。”我的心,
猛地一颤。一股暖流从头顶涌遍全身。他不仅没有怪我,还在夸我?
“可是……她丈夫是政治处的,会不会给你……”“张德功?”陆峥嗤笑一声,
眼神里带着军人特有的傲气和不屑,“他还没那个胆子。”我看着他,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绝对的自信和强大,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赖。“以后再有这种事,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别自己硬扛,回家告诉我,我来解决。”那天下午,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他脸上的疤痕,看起来都温柔了许多。
这件事之后,我在家属院的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没人再敢当面说三道四,
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军嫂,见到我也会客气地点点头。而张红,一连好几天都黑着脸,
看见我就像看见了仇人。我和陆峥的生活,也渐渐步入了正轨。他依旧很忙,经常早出晚归。
我们说话不多,但家里却有了一种安稳的烟火气。我会早起给他准备好早饭,
晚上等他回来一起吃饭。他的衣服破了,我会帮他缝补好。我的针线活是跟奶奶学的,
补出来的衣服针脚细密,几乎看不出痕跡。他每次看到我补好的衣服,总会沉默地看我很久。
有一次,他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我的津贴。”他声音有些不自然,“以后,家里你来管。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叠崭新的大团结。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普遍只有三四十块的年代,
这笔钱无疑是一笔巨款。我把钱推了回去,“我不要。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
”陆峥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透出一股“你是不是傻”的意味:“我是你男人,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他把信封硬塞进我手里,语气霸道,
眼神却有些躲闪。我发现,他一害羞或者不自在,就喜欢用命令的语气掩饰。这个男人,
真是个矛盾的集合体。他有他别扭的温柔,而我,似乎也开始慢慢习惯,
甚至有点喜欢上这种被他“罩着”的感觉。只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一封来自南方的信,
打破了这份宁静。05信是寄到我娘家的,我妈托人捎过来的。信封是粉色的,带着香味,
是我姐苏兰的字迹。我拆开信,信纸上满是她娟秀的字迹。但内容,却让我越看越心寒。
信里,她没有一丝一毫对家人的愧疚,通篇都在描绘她在南方的“新生活”有多么时髦精彩。
她和那个叫阿文的男人一起,听邓丽君的歌,穿喇叭裤,甚至还去舞厅跳舞。字里行间,
都是对我们这种“一成不变”的落后生活的鄙夷。信的末尾,
她终于提到了正事——她和阿文做生意赔了,钱花光了,想让家里寄五百块钱过去。五百块!
我拿着信纸的手都在发抖。八十年代初,五百块钱对于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来说,
简直是天文数字。她张口就要五百,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晚上,陆峥回来,看到我脸色不对。
“怎么了?”他解开军装的扣子,在我身边坐下。我把信递给他。他快速地扫了一遍,
眉头越皱越紧。当他看到“五百块”的时候,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呵,
”他发出一声冷笑,“她倒是脸大。”“我妈在信里说,让我……让我跟你开口。
”我低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说出这句话,我自己都觉得臊得慌。陆峥没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我攥着衣角,心里乱成一团。一边是生我养我的父母,
一边是这个虽然相处不久,却一直护着我的丈夫。我知道这个口不能开,开了,
就是把陆峥的脸面放在地上踩。“我不会跟你开口的。”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眼神坚定,“这是我姐自己惹出的祸,凭什么要你来承担?钱,我一分都不会问你要。
”陆峥看着我,眼神里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些。他沉默了许久,
才缓缓开口:“那你想怎么办?你爸妈那边……”“我会自己想办法。”我深吸一口气,
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我不能坐以待毙。忽然,我想起了我那手还算不错的苏绣手艺。
这是我奶奶的绝活,我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小时候,
奶奶的绣品还能托人卖到城里,换点零花钱。现在改革开放了,城里肯定有市场。
“我想……做点绣活,拿去城里卖。”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在这个年代,
“做生意”还是个有点投机倒把意味的词。我有些担心他会不同意。没想到,陆峥听完,
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可以。”他说,“周末我休息,我陪你去。
”我愣住了,他不仅没反对,还要陪我?“你……你不觉得这是不务正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