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照相馆的日常生活(二)
陆光的手覆在他手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指节，触感微凉。
"再这样抱着，早饭要凉了。
"陆光低声说，语气里却听不出催促的意思。
"凉了就热一热嘛。
"程小时得寸进尺地把整张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得发黏，"反正你会做。
"陆光轻轻"啧"了一声，突然转身。
程小时猝不及防，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额头磕到锁骨，疼得"嗷"一声抬头瞪他："你干嘛——"话没说完就噎住了。
陆光垂眸看着他，睫毛在晨光里镀了层金边，眼底却暗沉沉的，像蓄着雨的云。
程小时喉结动了动，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我、我去洗漱！
"他猛地后撤一步，手忙脚乱地往浴室冲，拖鞋在地板上打滑，差点摔个跟头。
陆光伸手拽住他后衣领，像拎猫似的把他拎稳："慢点。
"语气平静，可程小时分明看见他嘴角抽了抽——那***在憋笑！
"要你管！
"程小时红着耳朵甩开他，"砰"地关上门，对着镜子大口喘气。
镜中的自己头发炸得像团蒲公英，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拧开水龙头，把冰凉的水往脸上泼，却压不下心头那股燥热。
门外传来脚步声，陆光隔着门板问："煎蛋要溏心的还是全熟的？
"程小时把湿漉漉的脸埋进毛巾里，声音闷闷的："......溏心的。
""嗯。
"脚步声渐渐远去。
程小时盯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耳尖，突然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疼得龇牙咧嘴的同时，昨晚的记忆碎片却争先恐后涌进来—"嘶——"门突然被推开。
陆光端着牛奶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他嘴角的血丝上，眉头立刻皱起来："又毛手毛脚。
"程小时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反驳："要你寡！
"陆光把牛奶放在洗手台上，伸手捏住他下巴："别动。
"拇指蹭过他渗血的牙龈，力道轻得像是怕碰碎他。
程小时僵在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睫毛阴影投在陆光鼻梁上，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好了。
"陆光松开手，把沾血的拇指在水龙头下冲了冲，"出来吃饭。
"餐桌上摆着金黄的煎蛋和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
程小时戳破溏心蛋，看着蛋黄缓缓流出来，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昨晚那个......"筷子"啪"地搁在碗上。
"没啥"程小时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蛋，"吃你的饭。
"陆光把热牛奶推到他面前，玻璃杯底在桌面磕出清脆的响。
沉默在餐桌上蔓延。
程小时小口啜着牛奶，偷瞄对面的人——陆光吃饭时总是很安静，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像道密不透风的墙。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人也是这么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看什么？
"陆光突然抬眼。
程小时差点被牛奶呛到："谁看你了.我在想今天朋友圈文案发什么""我写完了。
""啊？
""凌晨三点。
"陆光抽出纸巾擦嘴，"你抱着我胳膊打呼噜的时候。
"程小时"腾"地站起来："谁打呼噜了！
我睡觉可安静了！
"陆光起身收拾碗筷，经过他身边时突然伸手，指尖掠过他发烫的耳垂："嗯，像只小狗。
""陆！
光！
"程小时扑上去勒他脖子，却被反手按在流理台边。
陆光的膝盖卡进他双腿之间，小臂横压在他锁骨上，呼吸喷在他鼻尖："再闹？
"程小时突然不动了。
这个距离能数清陆光瞳孔里的细碎光点，能闻到他唇齿间残留的咖啡苦香。
他鬼使神差地舔了舔嘴唇，感觉陆光的目光骤然暗了下来。
电话铃突兀地炸响。
陆光松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程小时滑坐在流理台下的地板上，大口喘气，听着头顶传来陆光冷静的应答声："好""什么？
"程小时仰头问。
“乔姐叫我去帮她取快递。”
“我去！”
陆光的目光落在他还泛红的牙龈上："上次的检讨书，你只写了三百字。
""那、那是因为......"“网上抄的。”
程小时噎住了。
陆光居然偷看他没交的草稿！
他正要跳脚，却见陆光突然靠近，鼻尖蹭过他耳廓："这次听话。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柔软。
程小时耳根一麻，所有***都卡在了喉咙里。
等他回过神，陆光己经披上外套走到了玄关。
"喂！
"他扒着门框喊，"给我买薯片"陆光背对着他挥挥手，关门声轻得像声叹息。
程小时慢慢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划出金色的条纹，像陆光睫毛投下的阴影。
他摸出手机，在待办事项里偷偷新建一条：学会写够三千字检讨——这样下次就能跟着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