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站在晨光市***的写字楼下,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
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她紧了紧身上略显单薄的米色风衣,深吸一口气,
走进了这座象征着都市精英的写字楼。电梯里挤满了西装革履的上班族,
林浅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唯一一套像样的职业装——这是用最后一点积蓄买的打折款。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包里那张皱巴巴的简历,指尖触到了简历下压着的素描本。
那是她最后的倔强。"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23层。林浅走出电梯,
迎面而来的是"晨光广告"四个烫金大字。前台小姐妆容精致,正对着镜子补口红,
听到脚步声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我是来面试的。"林浅轻声说。"填表。
"前台小姐头也不抬地扔过来一张表格。林浅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
这是她投出的第37份简历,也是最后的机会。父亲的债务像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
艺术学院的学费早已退掉,现在她只求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林浅?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从会议室探出头来,"进来吧。"面试官翻看着她的简历,
眉头越皱越紧:"艺术专业?没有相关工作经验?""我学习能力很强,
而且..."林浅急切地说。"好了,"面试官打断她,"我们这里不是慈善机构。
不过..."她的目光落在林浅包边露出的素描本一角,"你会画画?
"林浅连忙点头:"是的,我...""那就去设计部吧,正好缺个打杂的。
"面试官合上简历,"月薪三千,试用期三个月。"林浅愣住了。
这个薪资连还债的利息都不够,但是..."我接受。"她听见自己说。走出会议室时,
她的手还在发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愤怒——对命运的愤怒。就在三个月前,
她还在画室里挥毫泼墨,准备参加全国青年画家大赛。而现在,
她只能在这座冰冷的写字楼里,做一个最底层的打杂工。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苏辰发来的消息。"浅浅,听说你退学了?为什么?"林浅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
最终没有回复。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
说要当她一辈子经纪人的男孩,现在正在国外深造。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仅仅是时差那么简单。设计部的工作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林浅每天要帮设计师们跑腿买咖啡、整理文件、打印资料,还要忍受他们的冷嘲热讽。"哟,
这不是我们的大艺术家吗?"同事小王阴阳怪气地说,"帮我复印一下这份文件,
记得双面打印哦。"林浅接过文件,转身走向打印机。她能感觉到背后刺人的目光,
但她告诉自己必须忍耐。至少这里离艺术很近,每天都能看到设计师们创作,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种慰藉。直到那天下午。"林浅!"总监的怒吼从办公室里传来,
"这就是你整理的客户资料?"林浅慌忙跑进去,
看到总监手里拿着她昨天加班到深夜整理的文件,脸色铁青。
"我...我检查过很多遍...""检查?"总监把文件摔在桌上,
"客户联系方式全是错的!你知道这单生意对我们有多重要吗?"林浅愣住了。
她明明核对过每一组数字,怎么可能..."对不起,我马上重新整理。""不用了,
"总监冷冷地说,"你被开除了。"林浅浑浑噩噩地收拾东西时,夏雨走了过来。
这是她在公司唯一的朋友,总是对她很照顾。"浅浅,别难过,"夏雨轻声说,
"我听说...是有人故意改了你的文件。"林浅猛地抬头:"谁?"夏雨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你还是...离开这里吧。这个圈子不适合你。
"抱着纸箱走出写字楼时,林浅感觉天旋地转。她摸出手机,发现苏辰又发来了消息。
"浅浅,我听说你在广告公司工作?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可以帮你的..."林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颤抖着手指打字:"不用了,
我已经辞职了。""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林浅看着手机屏幕,突然觉得很累。
她删掉了打好的字,重新输入:"苏辰,我们分手吧。"发送完这条消息,她关掉了手机。
春日的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她的心里。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不知不觉来到了城市美术馆。展厅里正在举办一场现代艺术展,林浅站在一幅抽象画前,
久久不能移开视线。画布上狂乱的笔触仿佛在诉说着画家内心的挣扎,
让她想起了自己尘封已久的画笔。"这幅画很有意思,不是吗?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林浅回头,看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考究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是的,"林浅轻声说,"虽然看起来很混乱,
但每一笔都充满了力量。"男人挑了挑眉:"你懂画?""我...曾经学过。
"林浅低下头。"能说说你对这幅画的看法吗?"男人饶有兴趣地问。林浅深吸一口气,
开始讲述自己的理解。她说到画作中的色彩运用,说到笔触中蕴含的情感,
说到画面结构中的隐喻...不知不觉,她已经说了将近十分钟。等她说完,
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不少人。中年男人露出赞赏的笑容:"很精彩的分析。
我是《艺术评论》杂志的主编,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为我们写稿?"林浅愣住了。
她看着男人递过来的名片,突然感觉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林浅握着那张烫金名片,
指尖微微发抖。《艺术评论》杂志,这是艺术界最具影响力的刊物之一。
她曾经无数次在图书馆翻阅这本杂志,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的作品也能出现在上面。
"我...我真的可以吗?"她不确定地问。主编推了推金丝眼镜,
微笑道:"你的艺术感知力很敏锐,文字表达能力也不错。我们正好在招实习评论员,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有兴趣!"林浅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又红了脸,
"我是说...我很荣幸。"就这样,林浅开始了在《艺术评论》的实习工作。
虽然薪水不高,但至少能让她重新接触艺术。每天穿梭在各个画廊、美术馆之间,
撰写展览评论,这让她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然而,生活从来不会一帆风顺。那天下午,
林浅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夏雨。"浅浅,你在哪?
"夏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在杂志社,怎么了?""你...你快看朋友圈。
"林浅疑惑地打开朋友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苏辰和一个金发女孩的合影。照片里,
苏辰搂着女孩的肩膀,两人笑得灿烂。配文是:"遇见你,是我在剑桥最美的意外。
"林浅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她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发给苏辰的那条分手短信,
想起他后来发来的无数条未读消息。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看到这张照片时,
心还是会痛。"浅浅?你还好吗?"夏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没事。
"林浅强装镇定,"我们已经分手了,他有新恋情很正常。""可是..."夏雨欲言又止,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他真相吗?关于你父亲的事,关于你为什么退学...""不用了。
"林浅打断她,"就这样吧。"挂掉电话,林浅瘫坐在椅子上。
窗外的夕阳将整个办公室染成金色,她突然很想画画。自从进入广告公司后,
她就再也没碰过画笔。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素描本,开始疯狂地涂抹。
笔尖在纸上划出凌乱的线条,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不知不觉间,
一幅抽象画作跃然纸上——破碎的心形,缠绕的荆棘,还有一束穿透黑暗的光。
"这是你的作品?"主编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林浅慌忙合上素描本:"对不起,
我不该在工作时间...""让我看看。"主编伸出手。林浅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素描本递了过去。主编仔细端详着那幅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很有张力,"他说,
"下周有个青年艺术家联展,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我?"林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艺术不在于时间,而在于感觉。"主编微笑道,
"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一团火。"就这样,林浅开始为参展做准备。
她租了一间简陋的画室,白天在杂志社工作,晚上就泡在画室里创作。有时候画到凌晨,
累得直接睡在画室的地板上。进展并不顺利。太久没画画,她的手已经生疏了。画了又撕,
撕了又画,废纸篓里堆满了失败的尝试。直到那天深夜,她又一次撕掉不满意的画作,
瘫坐在地上。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银白。
她突然想起了父亲——那个总是默默支持她画画的父亲。"浅浅,记住,
"父亲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真正的艺术,是用心去感受,而不是用手去画。
"泪水模糊了视线,林浅抓起画笔,开始在画布上肆意挥洒。这一次,她没有思考构图,
没有考虑技法,只是任由情感倾泻而出。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天已经亮了。
林浅看着眼前的画作,久久不能言语。画面上,一个女孩站在废墟中,仰望着天空中的光芒。
虽然周围一片狼藉,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希望。她给这幅画取名为《逆光》。联展当天,
林浅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她站在自己的作品前,看着来来往往的观众,
生怕听到负面的评价。"这幅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浅浑身一僵。
她缓缓转身,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苏辰。他比记忆中更成熟了,
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他的目光在画作和林浅之间来回游移,
眼中满是震惊。"浅浅..."他轻声唤道,"这是你画的?"林浅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声音。她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在这里。"我..."她刚开口,
就看到苏辰身后走来一个金发女孩。是照片里的那个女孩。"辰,这位是?
"女孩挽住苏辰的手臂,好奇地看着林浅。林浅感觉呼吸一滞。她后退一步,
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是...这幅画的作者。"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苏辰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就在这时,夏雨突然出现了。她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
妆容精致,与平时判若两人。"苏辰,"她笑着说,"好久不见。"林浅愣住了。
她看着夏雨自然地挽住苏辰的另一只手臂,突然明白了什么。"浅浅,"夏雨转向她,
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你还不知道吧?我和苏辰...其实早就认识了。
"林浅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夏雨挽着苏辰的手臂,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而苏辰则一脸茫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夏雨,你在说什么?"苏辰皱眉问道。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就别瞒着浅浅了。"夏雨故作亲昵地说,
"其实我和苏辰在剑桥就认识了。他经常跟我提起你呢,浅浅。"林浅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她用力甩开苏辰的手,后退几步:"恭喜你们。""浅浅,
不是这样的..."苏辰想要解释,但林浅已经转身跑出了展厅。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奔跑,
泪水模糊了视线。直到跑不动了,她才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大口喘着气。
手机不停地震动,是苏辰打来的电话。林浅直接关机,把手机扔进包里。夜色渐深,
公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林浅抱着膝盖,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
她突然想起了那幅画——《逆光》。画中的女孩站在废墟中仰望光明,而现在的她,
却感觉自己被困在了黑暗里。"林小姐?"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林浅抬头,
看到主编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杯咖啡。"我猜你可能会在这里。"他在长椅上坐下,
递给她一杯咖啡,"展览还没结束就跑出来,可不是专业艺术家的作风。"林浅接过咖啡,
苦笑道:"我算什么专业艺术家...""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初会邀请你来杂志社吗?
"主编突然问。林浅摇摇头。"因为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光。"主编说,
"那种对艺术纯粹的热爱,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已经很少见了。"林浅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
热气氤氲中,她仿佛看到了父亲的笑脸。"我父亲...一直支持我画画。"她轻声说,
"即使家里条件不好,他也会省吃俭用给我买最好的画具。他说,
艺术是能让人忘记痛苦的良药。"主编静静地听着。"可是现在..."林浅的声音哽咽了,
"我连拿起画笔的勇气都没有了。""那就不要画了。"主编突然说。林浅惊讶地抬头。
"如果你觉得画画让你痛苦,那就不要画了。"主编站起身,"但是记住,
真正的艺术家不是为了别人而创作,而是为了自己。"说完,他转身离开,
留下林浅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夜深了,公园里只剩下零星的路人。林浅打开素描本,
借着路灯的光,开始画画。这一次,她没有思考构图,没有考虑技法,
只是任由情感倾泻而出。她画下了夏雨得意的笑容,画下了苏辰茫然的表情,
画下了自己落荒而逃的背影。每一笔都带着痛楚,却也带着释然。当最后一笔落下时,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林浅看着画作,突然笑了。她给这幅画取名为《真相》。第二天,
林浅回到杂志社,发现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听说了吗?
《逆光》被一位神秘买家以高价买下了!""真的假的?那可是新人作品啊!"林浅愣住了。
她走进主编办公室,发现里面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林小姐,"男人站起身,
"我是晨光美术馆的馆长。我们想为你举办个展。"林浅感觉一阵眩晕:"个展?我?
""是的,"馆长微笑道,"你的作品很有力量,我们相信你会成为新一代艺术家的代表。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苏辰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浅浅,"他急切地说,"你看到今天的艺术评论了吗?"林浅接过报纸,
头版赫然是她的作品《逆光》,旁边是一篇热情洋溢的评论文章。
"这是一幅充满力量的杰作,"文章写道,
"画家用独特的视角诠释了现代都市人的困境与希望。
我们期待这位新星的更多作品..."林浅的手微微发抖。她抬头看向苏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