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召拍着我膀子:“兄弟甭慌,哥撑你!
”他递过来的酒杯里晃着他那“贼拉实诚”的眼神儿。
酒桌对面的老夏紧着帮腔:“召哥这人仗义!跟他混,错不了!”仨月刚过,
第一单买卖还真做成了。他捶着胸脯打包票:“利润对半分,老哥绝不让你吃亏!
”结果半年不到,法院传票就砸门上了,他倒好,揣着钱第一个撒丫子没影儿。
再碰头是在法院,他站证人席上,指着我鼻子说:“兄弟一场,我也不乐意看你这样,
”他叹口气,那演技能拿金像奖,“可咱得讲理不是?”那声“兄弟”配着十万块赔偿金,
可算让我把社会这本厚书,啃明白了。1. 酒桌上拜了把子韭鸟市,土耳区,
那晚儿天闷得像蒸笼。酒局喝得正上劲儿,“盛世豪庭”这破包厢里烟熏火燎,
盘子碗儿摞得老高。“召哥,新来的兄弟,敬您一杯!以后多罩着点!”我端着杯儿,
凑上去。“干了!”王召嗓门贼大,挺痛快。老夏在边上赶紧介绍:“小陈,
召哥做的可是硬买卖——民间放贷,缺钱周转尽管吱声!”“召哥,带带兄弟呗,
也想混口饭吃!”我又添上一杯。杯子“哐当”一碰,王召咧着嘴笑:“都是朋友!
互相搭把手,都过好日子!”眼看酒局要散场了,外面走廊突然炸锅了。
一个姑娘带着哭腔喊:“撒手!你干啥!”紧接着就是我们一块儿来那小钰的尖叫。
老夏第一个蹿出去了,我也赶紧跟上。走廊灯光晃眼,
喝成死狗的老王正死死抓着小钰手腕子,另一只手往人家身上瞎摸,
嘴里还喷着臭烘烘的酒气:“装啥装……陪哥再喝一个……”小钰吓得脸都白了,
死命往后躲。“妈了个X的!”老夏眼珠子红了,两步冲过去,
老王那“误会误会”的话刚到嘴边,老夏两个大嘴巴子就招呼上了,“啪!啪!”响得吓人。
老王直接被打懵了,一***往墙上瘫。我赶紧上去架住他那死沉身子,
一股子酸臭味直冲脑门:“老王!喝大了吧你!醒醒!”老王嘴里咕哝着啥,烂泥似的。
我一扭头,瞅见王召啥时候也站门口了,手里还端着酒,脸上没啥表情,跟看耍猴戏似的。
包厢里刚才还闹哄哄,这会儿死静。王召这才慢悠悠过来,拍拍老夏胳膊:“得了老夏,
都哥们儿,过了过了。”这顿饭算黄了。老夏护着快吓哭的小钰走了,
我架着糊里糊涂的老王。王召站在霓虹灯底下冲我们摆手,那笑还跟之前似的,
“仗义”得很,好像刚才那场闹剧压根儿没发生过。“有事儿说话啊!
”2. 买卖看着挺美,坑也挖得深转眼一个月了。那晚的事儿淡了,
王召那句“互相搭把手”却一直在我脑子里转。托老夏几回请托,这天我拎着烟酒,
摸到了王召在土耳区财富中心那个“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个大点儿的办公室,
黄花梨茶桌摆着,俩办公桌空荡荡,王召正拿个小喷壶侍弄他那盆滴水观音。“召哥,早!
一点小意思!”我把东西搁茶桌边。王召坐下,翘起二郎腿,接过我递过去的材料,
翻了翻:“呵,这夫妻俩,俩都黑户?征信稀碎啊!银行?想都别想!
”他手指头捻着那两页纸,像掂量破布头,“民间路子嘛,倒不是不行,
利息……得顶着最高线儿来。”他报了个数,我心咯噔一下——比我预想的翻倍还拐弯!
客户刘总,个子不高,透着股精明,听完价眼皮儿都没眨:“钱能下来就成!
工地等米下锅呢!利息高点就高点。”话头一转,“就是这手续……麻不麻烦?我那房子,
租客是个横主儿,死活不让进门看房……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王召端着茶碗,
滋溜了一口,眯缝着眼没吭声。屋里就听见那蛤蟆茶宠往外吐水的“咕噜”声。突然,
他把茶杯往桌上一顿,“哐当”一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兄弟你有难处,
哥替你担了!”他大手往胸口一拍,“算我资方代表!我去瞅一眼!进不去门儿,
我就在外头拍几张照片,签个字儿,证明这房真有!这单子,咱照做!”刘总那脸,
立马阴转晴:“哎哟!太谢谢召哥了!有您这话,妥了!”下午,
王召就开车拉着我奔了那个老破小区。单元门口真贴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看房免谈!
王召抬眼瞅了瞅窗户,掏出手机“咔嚓咔嚓”一顿拍,对着墙皮、单元门、窗户,
甚至把镜头拉长去够屋里模糊的家当。“齐活儿!瞅见没?”他晃着手机给我看,
“白纸黑字,没毛病!走,撤!”没两天,承诺书签好了,照片也打出来粘后头,
王召大名签得龙飞凤舞。他拍我面前:“拿着!有这玩意儿,资方那边儿绝对没屁放!
”买卖眼瞅着板上钉钉了,刘总乐得直搓手。3. 怕啥来啥,变卦了!离签约就差三天了,
真他娘邪门儿。王召电话打到我手机上,声音压得贼低,透着股“急眼”劲儿:“操!
***点背!小陈,那边对接那孙子,卷了一大包钱,跑了!那边儿全炸锅了!
”我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召哥!这……这刘总那儿咋整?钱等着用呢!”“慌啥!
”王召那边儿底气贼足,“我王召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这单子,我说能成,它就得成!
这几天哥腿都跑细了,到处找朋友托关系……”他顿了一下,声音贼诚恳,“找着了!
我认识一哥们,路子野,钱够使!就是条件……得稍微变变。”条件是真变了。
那份“承诺书”和新添的条款,把责任划得跟磨砂玻璃似的,看也看不清。
刘总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脑门儿都冒汗了,可想着工地上吊着的一堆事儿,牙一咬:“行!
只要能放款,签!”签约那天,大太阳晃眼。刘总早早在房管局大厅蹲着了,脸绷得紧紧的。
约好的时间过了半个点,王召连根毛都没见着。电话通了,
背景是“哗啦啦”的麻将声:“小陈啊!***不巧!邻市来个金主,点名儿要我接待!
实在推不掉!你们……你们先进去办手续!要紧材料我发你手机上了,流程你熟!没事儿!
”“召哥,这……”我手心全是汗。王召立刻打断:“嗐!老刘不搁那儿了吗?
你们先把字签了,该交的钱交了,回头我补个签字不就完了?哥信得过你!
”大厅里人来人往,我看着焦躁踱步的刘总,
再看看王召发过来的几份模模糊糊的材料图片……箭在弦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召哥那边……临时被个大客户绊住了,咱们先进去吧先办。
”刘总眉头拧成疙瘩:“那他到底啥意思?钱我还交不交?折腾半天了!”“交!他说得交!
流程得走!”我只能硬撑。窗口喊到我们了。一溜签字摁手印。最后一步,
刘总得把那笔不小的杂费里头有我那份提成转给指定账户。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下,
脸一下变难看了,手指头在屏幕上使劲戳,又拿着手机晃悠,
嘴里骂骂咧咧:“他奶奶的……银行又抽风了?
工地那边电话都打爆了……”他猛地一抬头看我,眼神那叫一个急:“兄弟!救命啊!
工地那边真等钱急用!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钱直接打你卡上!你先帮我垫进去?
”不等我反应,他手机都快戳我脸上了,“我这就给你转!你收一下短信!
”我下意识掏出手机,银行短信真进来了,钱数没错。
巨大的压力、对“召哥”那点模糊的信任、眼瞅着要到口的肉、再加上刘总那火上房的样子,
脑瓜子嗡嗡的,理智直接***了。我没带银行卡,更不懂公司公户转账那套。
我下意识扭头就冲坐后排刷手机的搭档老杨喊:“杨哥!”老杨赶紧过来。
我语速飞快:“钱打我卡里了,但我没带卡,也赶不上去银行转公户。你帮我先垫一下?
钱到了,我一分不少给你!”老杨跟我搭伙好多年,二话没说,掏出银行卡:“账号发我。
”他用自己手机银行一顿操作,截图给我看:转账成功。
刘总盯着我手机里的入账短信和他自己账户的支出记录,长舒一口气,
使劲拍我肩膀:“兄弟够意思!太感谢了!后面事儿就托付了!”说完扭头就跑。
瞅着刘总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再瞅瞅老杨手机上的转账截图,我这心里头突然咯噔一下,
感觉坏事儿了。4. 躲不过的官司晃晃悠悠过了半年。早该还钱的日子过了八百年了,
刘总人影没见着,电话打不通。催债的像索命鬼一样天天追着问。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天下午,法院传票直接送手里了,冰凉的,跟烙铁似的。
告我们的是王召后来找的那个“路子野”的公司,连带着把王召、我和老杨全告了,
告我们欠钱不还!刘总头一回主动给我打电话,声音都变调了:“陈总!拉兄弟一把!
就你能帮我了!你得出庭!给我作证啊!”我握着手机:“作啥证?”“证明我还过钱啊!
证明我他妈不是老赖!是那放贷的孙子耍流氓!我后来转的那些利息还有部分本钱,
他们愣说不认!说是我‘瞎转的’、‘跟这借款没关系’!
他们法庭上抵死不认我的转账记录!”我脑子有点懵:“那你当时转钱转哪去了?备注没?
”刘总那边支支吾吾半天,含糊其辞:“啊……这个嘛……转账记录肯定在的……就是吧,
当时可能有点复杂……可能……可能有的钱转给王召了,
或者你们同事那边……他们不认这个账!你得帮我证明这些转款都是合理的!他们都知道!
”一股寒气从我脚底板窜到天灵盖。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刘总,
这事儿我得弄明白才能定。”挂了电话,我立马打给王召。电话响半天才通,对面闹哄哄的。
“喂?小陈?甭怕!天塌不了!”王召声音倍儿精神,“别听风就是雨!千万别去出庭!
那是刘总想拖你下水!我跟你说,那边公司跟我铁着呢!这案子赢定了!
你去出庭反而让法官问些有的没的,说不清!信我!哥罩着你!这破官司跟你屁关系没有!
妥妥的!”直觉告诉我这丫在扯淡!挂电话前一秒,我手在口袋里摸到了手机录音键,
按了下去!手里攥着发烫的手机,心都快蹦出来了。我不死心,又拨通刘总电话,
这回声音跟掉冰窟窿里似的:“刘总,就咱俩,敞开了说。第一,你后来转的钱具体多少?
都什么钱?有本金没?利息是不是超高?第二,钱你转给谁了?户头是谁的?第三,
这些转账,放贷那边点头没有?有签字没有?”电话那头死一样安静,只能听见粗气儿。
过了老半天,刘总声音传过来,干得喇嗓子,含含糊糊:“哎……陈总,
这个……说起来挺麻烦……账的事儿一时半会儿掰扯不清。我律师交待了,
上庭策略是:超过最初本金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尤其是那些提前扣的高利贷和罚息,
一概不认!至于已经付的钱嘛……是……是你们经手的,具体算啥名目,
得看法官咋说……”我没等他说完就挂了。录音文件躺在手机里,死静。那场庭审,
我没去旁听。一个月后,王召电话打过来,乐呵呵跟捡了钱似的:“赢了!小陈!
我说啥来着?刘总那王八蛋活该赔钱!法院全支持了!行了,没事儿了!晚上整点?
”5. 破事没完没了我以为彻底太平了。刚缓过劲儿想找点别的活儿干。嘿,
倒霉事儿它没完!2023年初,那天下雪,真冷。又一张法院传票,
上面盖着腊月尾巴的红戳子,递我手里了。这次是刘总当原告,把王召告了!我和老杨,
又他娘成被告了!那状子上写得清清楚楚:告王召当中间人欺诈,合同无效!
告我和老杨违规操作,私下吞钱、挪用款项!要求撕毁所有合同,
让我们把刘总之前付的所有钱包括一开始让老杨“代收”的那笔杂费全吐出来!
还得赔天价利息!这事儿跟连环套似的。王召那边快得离谱。传票刚到我手里,
他那头就“摆平”了新放贷公司。风言风语说,
王召手里好像捏着那公司见不得人的账本啥的,直接掐住人家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