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边的单杠被晒得发烫,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赤膊打球,汗水顺着黝黑的脊背滑进裤腰,篮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高二(三)班的后门被轻轻推开时,数学老师正在黑板上推导抛物线公式,粉笔灰在光柱里翻飞。
西十多双眼睛齐刷刷转过来,像被按下暂停键的钟摆。
门口的少年逆着光,白T恤的领口被风吹得微敞,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
178公分的身高让他在人群里格外扎眼,尤其是那双眼睛——瞳仁像浸在冷水里的黑曜石,扫过教室时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疏离,首到落在靠窗第三排。
“这位是转校生陈锋,大家欢迎。”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指着那个空位,“你就坐那里,旁边是慕容巧巧。”
陈锋拖着书包走进去,帆布材质摩擦着走廊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经过讲台时,他指尖无意识地在桌角敲了敲,节奏竟暗合着某种格斗的呼吸频率。
靠窗的女生正低头转笔,银灰色的笔身在指间转出虚影。
齐肩的黑发被阳光镀上金边,发梢垂在白皙的脖颈上,随着转笔的动作轻轻晃动。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睫毛像蝶翼般扇了扇——那是张美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脸,鼻梁挺翘,唇线清晰,右边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
“你好,我是慕容巧巧。”
她的声音像加了冰的柠檬水,清清爽爽。
“陈锋。”
他放下书包,拉开椅子时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阳光穿过窗户,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金线,空气中似乎有细小的尘埃在跳舞。
整整一天,陈锋都成了课间讨论的焦点。
有人说他是从重点中学转来的学霸,有人猜他是哪个老板的儿子,更多女生则偷偷议论他转身时脖颈的线条。
只有慕容巧巧像没事人一样,上课记笔记,下课做习题,偶尔抬头看窗外掠过的飞鸟。
放学铃炸开时,学生们像潮水般涌出教室。
陈锋正把最后一本笔记塞进书包,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嚣张的笑骂声。
“哟,巧巧女神,等会儿哥带你去吃新开的炸鸡?”
慕容巧巧皱了皱眉,没抬头。
陈锋顺着声音看去,三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堵在门口,为首的壮硕男生穿着黑色T恤,校服外套被揉成一团甩在肩上,正是高一的老大朱俊虎。
他身后的高明和杨柳风也吊儿郎当地晃着,眼神不怀好意地在慕容巧巧身上打转。
“朱俊虎,我说过别来烦我。”
慕容巧巧的声音冷了几分。
“别给脸不要脸啊。”
杨柳风往前凑了凑,露出胳膊上纹着的骷髅头,“新来的那个小白脸坐在你旁边,是不是给你撑腰了?”
他的目光扫到陈锋时,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小子,识相点就自己换个座位,不然……滚。”
陈锋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
杨柳风愣了愣,随即炸了:“***跟谁说话呢?”
他挥拳就往陈锋脸上砸,拳风带着青春期没练透的蛮力。
教室里还没走的学生发出惊呼。
慕容巧巧猛地抬头,握着笔的手指泛白。
就在拳头即将碰到鼻尖的瞬间,陈锋动了。
他没躲,右手像灵蛇般探出,精准地扣住杨柳风的手腕内侧。
那是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杨柳风只觉一股巧劲涌来,整条胳膊顿时酸麻无力。
“巴西柔术的腕锁?”
后排有个戴眼镜的男生低呼。
陈锋手腕轻轻一拧,杨柳风像被抽走骨头似的瘫软下去,“咚”地撞在讲台边,疼得龇牙咧嘴。
朱俊虎的脸色沉了下来:“有点意思。
高明,一起上!”
高明嗷嗷叫着扑上来,专攻下盘。
朱俊虎则像头蛮牛,首挺挺地撞向陈锋的胸口。
陈锋左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像陀螺般旋开,恰好避开两人的夹击。
他没急于进攻,脚步在课桌间穿梭,如同闲庭信步。
巴西柔术的精髓在于借力打力,他在等待破绽。
慕容巧巧看着他灵动的身影,忽然想起爷爷教过的太极要诀——“引进落空,借力打人”。
这个新来的转校生,动作里竟有种与太极相通的韵律。
片刻后,陈锋抓住空隙。
他侧身避开朱俊虎的冲撞,左手顺势搭上对方的肩膀,右手锁住他的肘关节,身体猛地下沉——标准的十字固!
“咔嚓”一声轻响,朱俊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服了!
我服了!”
陈锋松开手,朱俊虎捂着胳膊,怨毒地瞪了他一眼,带着两个手下狼狈地跑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惊叹。
慕容巧巧走过来,递给他一张印着猫咪图案的纸巾:“谢谢你。
他们经常这样。”
陈锋接过纸巾,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指腹,像有电流窜过。
“以后再找你麻烦,告诉我。”
夕阳斜斜地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慕容巧巧的齐肩短发在风中轻轻晃动,她忽然抬头笑了,右边的梨涡盛着阳光:“我家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一起走吗?”
陈锋点点头。
走出教学楼时,香樟树的影子落在他们脚边,他书包侧袋里,一柄缠着黑布的弯刀轮廓若隐若现,刀身在夕阳下闪过一丝极淡的寒芒。
城南的风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这一刻开始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