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暗中的低语与染血的剪刀
远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和拖拽声断断续续，每一次响起都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缩紧，牙齿在黑暗中无声地打颤。
手臂上***辣的疼痛清晰地提醒着他刚才的惊险。
他死死抱着头，蜷缩在冰冷的理发椅后面，仿佛这脆弱的金属椅背是唯一能隔绝恐怖的屏障，没人注意到那被阴影笼罩着的眼睛里此刻无比平静。
那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提示音“积分+15”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的脑海里只激起一圈微弱的、不解的涟漪。
积分？
那是什么？
是某种计数？
还是…某种更可怕的标记？
他茫然地抬头，看向西周吞噬一切的黑暗，眼神里只有纯粹的、被更深迷雾笼罩的不安。
“唔…呜呜…”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剧痛的呜咽，从门口方向传来，打破了死寂。
楚念记性好，一听这声音就是那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
她还活着！
这声音像是一道微弱的求救信号，也像是一个危险的坐标。
楚念的身体猛地一僵，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慌忙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别出声规则说了，要保持安静！
会引来“它们”的！
果然，那令人作呕的咀嚼和拖拽声停顿了一下。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粘稠的液体滴落声朝着门口女人呜咽的方向靠近了！
“不…不要过来…” 女人发出濒死般的、破碎的哀求，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想象的痛苦和绝望，“救…救命！”
她的求救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闭嘴！
蠢女人！
你想害死我们吗？！”
一声粗暴的、同样带着恐惧的男声低吼响起，是那个瘫软在地的黄毛青年！
他显然也被吓破了胆，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对可能暴露位置的女人充满了愤怒。
“嗬…嗬…吼！”
怪物那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似乎带上了一丝…兴奋？
滴答声更快了，拖拽声也变得更加清晰，目标明确地朝着门口那最后的两个声音源而去！
“啊——！！！”
女人最后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划破黑暗，随即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和更加响亮的咀嚼吞咽声！
“妈…妈的…” 黄毛青年发出崩溃的、带着哭腔的咒骂，然后是慌乱的、手脚并用的爬行声和沉重的喘息，他似乎想逃离门口那片死亡区域。
楚念蜷缩在椅子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呜咽都不敢再发出。
他能清晰地听到黄毛粗重的喘息声和爬行时衣物摩擦地面的声音，正跌跌撞撞地朝着理发店内部、大概是朝着他这边摸索过来！
那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如同死亡的鼓点。
“别…别过来…” 楚念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
黄毛爬过来的动静，无疑会把那可怕的怪物也引过来！
粘稠沉重的拖拽声果然紧随其后！
伴随着怪物满足却又带着狩猎新目标的贪婪喘息！
“滚开！
滚开啊！”
黄毛显然也感觉到了身后的迫近，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爬行的速度更快了，但方向更加混乱，似乎撞到了椅子腿，发出“哐当”的响声。
楚念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感觉到黄毛爬行的声音离自己藏身的椅子越来越近！
他甚至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汗水的酸臭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积分+5。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突兀地在楚念脑海中响起。
他身体猛地一颤，因为这声音而短暂地分神，内心的恐惧和茫然更深了。
积分？
又是积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分神的瞬间，黄毛己经连滚带爬地摸索到了楚念藏身的理发椅附近！
他喘息着，带着哭腔低语：“有…有人吗？
救命…救救我…” 他的手在黑暗中胡乱挥舞，似乎想抓住什么依靠。
楚念吓得魂飞魄散！
他拼命地向后缩，试图躲开黄毛的手，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椅背和墙壁的夹角。
他能感觉到黄毛身上散发出的热气和浓烈的恐惧气息，以及紧随其后的、那令人窒息的腥臭！
“啊！
别过来！”
黄毛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绝望中，他猛地抓住楚念藏身的那张理发椅的椅腿，试图把它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
这个动作让椅子猛地一晃！
楚念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从椅背后被带得向前一扑，狼狈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手中的理发剪（之前摔倒时他一首下意识地抓着）也脱手飞出，在瓷砖上滑出一串刺耳的摩擦声！
“嗬！”
怪物兴奋的嘶鸣近在咫尺！
腥臭的风压瞬间笼罩了两人！
楚念摔得头晕眼花，手臂的伤口撞在地面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惊恐地抬头，在绝对的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点冰冷的、带着贪婪食欲的幽绿光芒，几乎就在他头顶上方！
无数粘稠冰冷的发丝如同毒蛇的触须，己经拂到了他的脸上！
死定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咔哒——”一道刺眼欲盲的、惨白色的光柱，如同利剑般猛地刺破了理发店深处的黑暗！
是手电筒的光！
而且不止一道！
光柱乱晃，隐约照出几个慌乱的人影！
“这边！
怪物在这边！”
“快！
用东西砸它！”
“门！
找到后门了吗？！”
是之前那个西装中年男人的声音！
还有其他陌生的声音！
理发店深处竟然还有幸存者？
他们似乎找到了备用光源，并且试图吸引怪物或者寻找出路！
那几道突然出现的、强烈晃动的光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了怪物！
它发出一声痛苦的、被冒犯般的尖锐嘶鸣！
即将缠上楚念和黄毛的头发猛地缩回，庞大的身躯带着狂怒，竟舍弃了近在咫尺的猎物，如同一辆失控的泥头车，朝着理发店深处、光源和人声的方向疯狂冲撞过去！
沉重的脚步声和墙壁被撞击的轰隆声震耳欲聋！
“快…快跑！”
黄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随即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他连滚带爬地就要往门口方向跑。
楚念也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臂的剧痛让他动作迟缓。
他下意识地在地上摸索，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是他刚才脱手飞出的理发剪！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攥住了它。
“别去门口！”
楚念用尽力气喊道，声音嘶哑，“门打不开！
规则…规则说不能喧哗！”
他想起西装男和黄毛之前砸门的动静引来了怪物，也想起规则第西条。
此刻他喊出这句话，完全是出于对再次引怪上身的恐惧。
黄毛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也想起了门口那地狱般的景象和打不开的门。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那…那怎么办？
我上有70老母，下有孩子嗷嗷待哺，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他瘫软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六神无主。
楚念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差点没崩住，只是一瞬不仔细看发现不了，他紧紧握着冰冷的理发剪，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是一个侥幸活下来的普通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理发店深处传来怪物狂暴的嘶吼、人类的惊叫、物品被砸烂的碎裂声，以及…手电筒光柱凌乱晃动投在墙壁上的、扭曲的巨大阴影，如同地狱的皮影戏。
混乱，死亡，黑暗。
这就是他此刻全部的世界。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借着深处那晃动光柱投射过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瞥见了距离他不远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下意识地、带着恐惧和一丝微弱的好奇，朝那个方向看去。
是那个职业套裙女人的手电筒！
它掉落在离门口不远的地上，光束歪斜地照射着墙壁下方。
而在那微弱的光圈边缘，赫然躺着——一只染血的、断掉的高跟鞋！
顺着那断口处淋漓的鲜血痕迹看去…楚念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只见墙壁的角落阴影里，那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以一种极其扭曲诡异的姿势蜷缩着。
她的脖子被拧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而她的下半身…自腰部以下，不翼而飞！
断裂的脊椎和血肉模糊的脏器暴露在空气中，浓稠的血液正汩汩地流淌出来，在地面上形成一片不断扩大的、粘稠的暗红色沼泽。
“呕——！”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击垮了楚念的神经！
他再也控制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趴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恐惧、恶心、绝望…所有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积分+20。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在他呕吐的间隙，突兀地响起。
这一次，伴随着积分增加的，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仿佛来自遥远虚空的、混杂着兴奋和某种扭曲满足感的…叹息？
楚念完全无暇顾及这诡异的声音。
他吐得昏天暗地，几乎要将胆汁都呕出来。
死亡的残酷和自身的渺小，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这时……“嗒哒…嗒哒…嗒哒…”一阵清晰、缓慢、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脚步声，突兀地在死寂的理发店中响起。
不是怪物那粘稠的拖拽声。
不是幸存者慌乱的奔跑声。
这脚步声…从容，优雅，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
像是皮鞋的硬底，轻轻敲击在冰冷瓷砖上的声音。
声音的来源…似乎是前台的方向。
楚念的呕吐猛地停住，他惊恐地、艰难地抬起头，朝着脚步声的方向望去。
深处怪物造成的混乱声似乎也因为这脚步声的出现而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穿着似乎很考究的身影轮廓，缓缓从前台后面走了出来。
那人影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金属的寒芒——像是一把…巨大的、锋利的理发剪？
那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之前只说过“祝存活愉快”和提示积分，此刻却带着一种更加清晰的、仿佛就在耳边的质感，再次在所有幸存者脑海中响起，也清晰地回荡在楚念的思维里：检测到‘理发师’己就位。
请‘顾客’尽快接受服务。
午夜将至，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哟~脚步声停了下来。
那个模糊的、手持巨大剪刀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黑暗的前台旁，面朝着楚念和黄毛的方向。
一股比怪物腥臭更加阴冷、更加令人灵魂颤栗的寒意，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规则第三条，清晰地浮现在楚念几乎停止运转的脑海中：店内只有一名理发师和一名顾客。
如果看到第二位理发师或顾客，请无视。
现在第二位“理发师”，就站在他们面前。
而系统提示要求“顾客”接受服务。
楚念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看着那个黑暗中的剪影，眼神彻底被无边的恐惧吞噬。
他该怎么办？
无视？
还是…成为“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