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符节铜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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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的夜,被吕府通明的灯火切割得支离破碎。

丝竹管弦之声靡靡不绝,混合着琥珀琼浆的醇香与列国珍馐的馥郁,在雕梁画栋间流淌。

这并非寻常宴饮,而是巨商吕奇为迎接楚国特使昭阳而设的夜宴。

厅堂之内,邯郸权贵云集,珠翠罗绮,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

然而,在这浮华的表象之下,暗流汹涌,如同吕府廊下幽深池水中潜藏的蛟影。

白衍,化名“言白”,端坐于席间,唇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属于商人的谦逊笑容。

他手中把玩着一只产自齐国临淄的精美琉璃盏,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全场。

作为吕奇近来倚重的“客卿”,他以一手出神入化的磁石鉴宝之术和通达列国商情的本领,迅速赢得了这位商业巨擘的信任。

此刻,他正与吕奇虚与委蛇,言语间皆是奉承与机锋,心思却如冰线般冷静地探听着每一句交谈,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楚使昭阳,端坐主宾位,矜傲之色溢于言表。

他身着楚国特有的玄鸟云纹锦袍,腰佩楚王亲赐的玉珏,举手投足间带着大国使节的优越感。

他谈笑风生,言语间却屡屡暗示楚国对赵国冶铁、马匹贸易的“兴趣”,以及楚王对某些“稀缺物资”的渴望。

吕奇肥胖的脸上堆满笑意,小眼睛里精光闪烁,打着哈哈应和,心中却在飞快地盘算着这笔“大生意”的利润与风险。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

一名负责添酒的侍从,或许是过于紧张于满堂权贵,或许是脚下被繁复的波斯地毯绊住,手猛地一抖!

托盘倾斜,那沉甸甸的、象征楚王威仪与昭阳身份的青铜符节,竟脱手而出!

“当啷——!”

一声沉闷得不像金玉交击的钝响,突兀地撕裂了丝竹之声!

符节顺着光洁如镜的玉石台阶滚落,最终停在阶下,激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昭阳脸色骤变,矜傲被愠怒取代,厉声呵斥:“放肆!”

那侍从早己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就在这混乱与尴尬的瞬间,白衍的目光却如鹰隼般精准地锁定了那枚符节。

它安静地躺在阶下,形制古朴,纹路繁复,但在摇曳的烛火下,其底部新铸的铜绿却泛着一种异于寻常的、过于鲜亮而诡异的青灰色光泽。

这光泽,刺得白衍心头一跳——伪造?

他面上笑容未变,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随着众人一同起身。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借着搀扶惊慌失措的侍从的动作,俯身拾起了那枚冰冷的符节。

“使者息怒,下人毛躁,所幸符节无大碍。”

白衍的声音温和圆润,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恭敬地将符节递还给昭阳。

昭阳冷哼一声,劈手夺过,仔细检查。

白衍的目光却在他接手符节、指腹摩挲符节底部铜绿时,如同最精密的磁针,再次扫过。

就在那层看似均匀的铜绿之下,一丝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未及完全打磨干净的印痕,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刺入白衍的眼帘!

“郢郢郢郢爰爰爰爰”!

楚国郢都金库的专属印记!

白衍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这绝非符节该有的印记!

符节乃信物,象征权力与身份,岂会刻金库印记?

除非……它本就不是符节!

它是熔铸楚国金库“郢爰”金饼后,伪造的产物!

权谋的毒藤瞬间在白衍心中疯长:真符节己被熔铸成楚金!

携带如此巨量伪符节入赵,所求者何?

邯郸城内,最需大量楚金(便于贿赂、购买且不易追查来源)的交易……唯有那批即将秘密送往魏国的、赵国耗费重金、动用最顶尖画工绘制的魏武卒布防图!

这是赵国试图离间魏秦、巩固自身合纵核心地位的致命筹码!

楚秦勾结?

意在腰斩赵魏合纵,为秦国东出扫清障碍?

还是楚国想借布防图,钳制魏国,坐收渔利?

白衍面上的笑容反而更盛,如同最上等的丝绸,光滑而滴水不漏。

他转向惊魂未定的吕奇,声音带着商人的圆滑:“吕公莫慌,些许意外,无损贵客雅兴。

楚地金工,巧夺天工,名不虚传,连符节铸痕都如此…独特。”

他巧妙地停顿,将“铜绿藏奸”的发现,转化为对楚国工艺的恭维。

心底,却己寒冰刺骨。

他指尖不经意地拂过符节内侧,一丝极细微的刮擦感传来,非金非玉,更像是粗糙的顽石或…未处理干净的铁屑?

借着向昭阳敬酒赔罪的姿势,他再次凑近。

铜绿之下,几点微不可察的黑色铁屑残留!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苦的…青檀汁余息?

伪造的痕迹!

泄露的途径?

熔炼郢爰、铸造伪符节需要高超的金工技艺和隐秘的场所,这绝非一个楚使能独立完成的精巧骗局!

邯郸城内必有内应,必有庞大的地下工坊!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浊!

“阿姊,”白衍举杯一饮而尽,甘冽的酒液滑入喉中,却化不开心头的阴霾,“这乱世刀锋,又要逼近你一步了么?”

新郑地牢那深入骨髓的阴冷潮湿气息,仿佛跨越千里,与眼前这伪符节上诡异的铜锈味缠绕在一起,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如蛰伏的猎豹,冷眼旁观这风云初动的乱局,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之上,只为撕开那黑暗牢笼的一线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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