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雨夜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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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刚过,夜雨裹着寒意敲在青瓦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林府西跨院的窗棂。

七岁的林柚攥着半块啃剩的桂花糕,蹲在廊下数石阶上的青苔。

她性子静,不爱跟着府里的武师舞刀弄枪,倒喜欢看父亲书房里的杂记,此刻正琢磨着书上说的“青苔三年可漫阶”,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乱响,混着远处隐约的丝竹声,竟让人心头莫名发慌。

“阿柚!”

离芊抱着个药箱跑过来,月白色的裙角沾了泥点,怀里的小铜秤晃悠着,秤砣撞在箱角叮当作响。

她比林柚矮半个头,梳着双丫髻,发绳上的银铃和檐角铜铃应和着,“陆昭又爬你家那棵老槐树了,说要摘最顶上的夜合花给你——他新学了个翻身,差点从树杈上掉下来!”

林柚抬眼时,正看见墙头上探下来颗乱糟糟的脑袋。

陆昭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打,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划了道血痕,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林柚你看!

这花比你娘簪子上的还好看!”

他手里举着支半开的夜合花,花瓣上还沾着雨珠。

话音未落,西跨院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青瓷落地。

紧接着是侍女惊恐的尖叫,那声音刺破雨幕,让廊下的铜铃都戛然失声。

林柚手里的桂花糕“啪”地掉在地上。

她认得那是母亲卧房的方向——方才母亲还坐在窗边绣帕子,笑着摸她的头,说等雨停了带她去逛庙会,鬓边的银簪映着烛火,颤巍巍的像朵开在夜里的白梅。

“娘!”

她拔腿就往西跨院冲,小小的身子撞开虚掩的房门时,闻到的不是平日里熟悉的檀香,是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腥气。

卧房里的梨花木圆桌翻倒在地,青瓷茶具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混着血珠渗进青砖缝。

母亲倒在窗边的软榻旁,月白色的衣襟被染得通红,那支银簪掉在地上,簪头的梅花碎成了两半,尖齿上还挂着丝暗红的血。

“娘……”林柚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手最后颤了一下,指尖划过窗台上那盆刚开的墨兰,留下道蜿蜒的血痕。

她想扑过去,脚却像灌了铅,平日里连蚂蚁都怕踩死的性子,此刻被这漫天血色钉在原地。

离芊跟着跑进来,刚看清屋里的景象,手里的药箱“咚”地砸在地上。

她比林柚小一岁,此刻却猛地扑过去按住母亲的手腕,手指搭在脉上的动作竟有模有样——那是她跟着父亲学医时练熟的架势。

“没……没脉了。”

离芊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砸在母亲冰冷的手背上,“阿柚,伯母她……”陆昭从墙头跳下来时,正撞见这一幕。

他手里的夜合花散了一地,平日里上房揭瓦都敢的性子,此刻却僵在门口,脸白得像张纸。

首到看见林柚僵首的背影,他才猛地回神,冲过去把她往怀里按:“别看!

林柚,别看这个!”

林柚却小心推开他。

她走到软榻旁,小小的手抚过母亲睁着的眼睛,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然后她蹲下身,捡起那支断了的银簪,指尖被碎尖划破也没察觉,只是盯着软榻下的阴影看——那里有半枚不属于这里的脚印,鞋边沾着点湿泥,泥里混着些细碎的、深紫色的花瓣。

“这是什么花?”

她突然开口,声音哑得不像个七岁孩子。

离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瞳孔猛地一缩:“是……是乌头。

有毒的,我爹药圃里种过,说能毒死人的。”

雨还在下,窗外的墨兰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叶片上的水珠滴下来,落在地上的血渍里,晕开一个个小小的圈。

林柚把断簪塞进袖袋,转身时看见陆昭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眼里的泪打着转却不肯掉下来——他比谁都清楚,林伯母最疼林柚,总说“我们阿柚性子软,将来得有人护着”。

“去报官。”

林柚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陆昭,你去衙门找你爹,就说……林府有命案。”

陆昭愣了一下,见她眼神里没有半分孩童该有的慌乱,突然用力点头,转身冲进雨里时,裤腿上的血痕被雨水冲得愈发清晰。

离芊蹲下来,从药箱里翻出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去林柚指尖的血:“阿柚,你的手破了。”

林柚没看她,只是盯着母亲手腕上的伤口。

那伤口很细,边缘整整齐齐,不像是刀伤,倒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的,形状像片极细的柳叶。

她忽然想起前几日听父亲和武师闲聊,说江湖上有种淬了毒的短匕,刃口薄如蝉翼,杀人时只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离芊,”她转过头,目光落在好友脸上,“你能认出这伤口是用什么东西划的吗?”

离芊凑近了些,借着从窗缝漏进来的天光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伤口周围的气息,小眉头皱成了疙瘩:“像是……像是用薄刃划的,而且上面肯定淬了毒,伯母的血颜色不对,发暗。”

雨丝从窗缝钻进来,落在林柚的脸上,冰凉刺骨。

她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女孩子家,性子静是好,但遇事总得有几分底气。”

可刚才,她就在廊下,离母亲只有几十步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冲上去的力气都没有。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陆昭带着官差来了。

领头的捕头提着灯笼,昏黄的光线下,林柚看见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小小的,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她把断簪又往袖袋里塞了塞,指尖触到簪头的碎尖,那点疼让她格外清醒。

母亲房里的墨兰还在摇晃,花瓣上的水珠滴下来,落在血渍里,像极了谁在无声地流泪。

但林柚知道,哭是没用的。

她要找到那个带乌头花来的人,要知道那半枚脚印是谁的,要弄明白母亲手腕上那道柳叶状的伤口,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划出来的。

而要做到这些,她不能再是那个连蚂蚁都怕踩死的林柚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些,檐角的铜铃重新开始摇晃,只是那声音里,再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倒像是藏着把即将出鞘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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