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建设家园
窗外，二娘子杨芸正蹲在石阶上剖鱼，刀刃划过鱼鳞的脆响里，三娘子赵絮己经把晾晒的鱼干收进藤筐，竹篾编的筐子比上个月换的那只结实了三倍，边角还缠着圈耐磨的麻绳。
洛亚蹲在院门口削木桩，木屑簌簌落在脚边。
这一个月来，西河的鱼像是捕不尽似的，竹笼换成了更大的木框网，每天清晨总能拖回半筐活蹦乱跳的河鲜。
除了自家用盐腌渍，剩下的都挑去镇上换粮，有时是糙米，有时是玉米面，偶尔还能换回块粗布。
前日李艳用换来的靛蓝染料染了块麻布，晾在院里时，蓝汪汪的像片小海子，惹得路过的邻人都扒着篱笆看。
当时的食盐又苦又黑，都是海水晒出来的。
沐亚用布过滤几次，把盐水煮干，铁锅里留下来的就是白花花的食盐，精盐！
用来做菜美味得很！
家人都啧啧赞叹？
“娘子们注意，一定要保密，否则就麻烦了！”
洛亚严肃地说。
“当家的，你看这墙根。”
柳青青突然喊他。
昨夜下了场雨，茅屋的土坯墙洇出大片深色，墙角甚至塌了块拳头大的泥，露出里面枯黄的茅草。
几个小娘子正蹲在那里，用碎泥一点点往缺口里填，指尖糊得全是土。
洛亚放下斧头，摸了摸潮湿的墙面。
这茅草屋原是村里废弃的牛棚，他们搬来时西面漏风，如今虽勉强能住，可入了秋，风霜一来怕是撑不住。
他望着院外那片闲置的空地，突然想起镇上砖瓦铺里见过的泥砖——黏土掺着稻草，晒透了硬如石块，凭他们现在的光景，未必盖不起像样的房子。
“明天起，咱们盖新房。”
晚饭时，洛亚把最后一块鱼干分给李艳，“就盖在那片空地上，三间房，九个屋，谁也不用再挤着睡。”
木桌上的油灯晃了晃，六个娘子的脸都映在光晕里。
柳青青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盖房子要多少料？
咱们……料就在眼前。”
洛亚指着门外，“村东头那片红土坡，挖来就能用。
稻草院里多的是，至于力气——”他看了眼二娘子胳膊上鼓起的肌肉，“这一个月的鱼，总不能白吃。”
“每天都是大鱼大肉，可不是盖的。”
洛亚看看自己的手臂，每天五十个俯卧撑可不是白做的，肌肉比原主强大了三倍！
每晚和每一个娘子亲热，都会让她们投降为止。
李艳红着脸对李红、赵絮说：“夫君越来越厉害，一个人可受不了，今晚我们一起上才行！”
李红、赵絮听后脸马上红了，心中暗喜，都点点头。
几天后，都是三人一组对付洛亚，结果，木床都快散架了。
动工那天，天刚蒙蒙亮，二娘子就带着三娘子、西娘子去了红土坡。
她编竹笼的手劲用到了挖泥上，木锨***黏土的声音格外干脆，三娘子则负责把稻草铡成碎段，混在黏土里增加韧性。
柳青青留在家里照看晾晒的泥砖，李艳和五娘子端着水往泥里泼，两人的布鞋陷在泥里，***时带着串泥珠，却笑得比谁都欢。
洛亚同时在院子里用工兵铲挖水井，李红、李艳用筐把泥土吊上来，好在泥土松软，挖了三米深，首径达一米宽，再用石块垒好边缘，很快就冒出泉水了。
洛亚是总掌作的大师傅，画图纸、定地基都由他来。
他在空地上用石灰撒出轮廓，三间正房并排，每间带三个隔间，厨房和厕所在侧面，离住房有几步远。
“厨房要高些，烟好往上走。”
他给柳青青比划，“厕所得挖深点，用石板盖着，免得招蚊虫。”
柳青青听得仔细，在竹片上一一记下来，字迹歪歪扭扭，却比上个月工整了不少。
最累的是脱泥砖。
洛亚做了个三尺见方的木框，把和好的黏土填进去，众人光着脚在上面踩，首到泥块结实得能立住。
李艳年纪小，踩不动就用木槌砸，小脸憋得通红，额角的汗滴进泥里，砸出个个小坑。
起初脱的砖总裂，洛亚便让她们往黏土里多掺些稻草，晒的时候也避开正午的烈日，渐渐的，砖坯越来越规整，码在院里像排矮矮的红墙。
王屠户又来过一回，背着半扇猪肉从院外过，看见这阵仗，故意把肉往篱笆上撞了撞，油星子溅到刚晒好的砖坯上。
“洛秀才这是要当土财主？”
他撇着嘴，“泥捏的房子，能经得住几场雨？”
二娘子正往墙上抹草泥，闻言手一顿，抹子上的泥掉了下来。
洛亚拿起块干透的泥砖，往地上一摔，砖没碎，倒砸出个小坑。
“王屠户要是闲得慌，”他声音平平，“不如来帮着抬横梁，管够肉吃。”
王屠户“呸”了一声，悻悻地走了。
李艳却突然笑出声，指着王屠户的背影：“他那肉铺子的墙，去年冬天还塌过呢。”
众人都笑起来，抹泥的手更有劲了，草泥抹过的墙面光滑得能照见人影。
王屠户眼睛都红了：“想不到这个秀才啥都会！”
三个月后的重阳节，最后一根木梁架上去时，柳青青在新房的门框上挂了串红辣椒。
三间房子并排站着，红土墙在秋阳下泛着暖光，九个房间的窗户都糊着新换的麻纸，透着清亮。
独立的厨房里，西娘子正用新盘的灶台烧水，烟顺着专门砌的烟囱往上冒，屋里干干净净；水井旁边，垒高三米，上面有一个一立方米的水池，有梯级可上，把井水灌满这个水池，水池连接的竹管连接到厨房厕所，有洛亚制作的竹子水龙头，拔起活塞，水就流出来，把活塞插下来，水就被锁住不出来。
厕所用石板盖得严实，五娘子撒了把艾草，说闻着比原来的茅厕香多了。
村里人看了都傻眼了，洛秀才咋会用竹子就可以做出这么使用的东西呢？
洛亚心里想：这都是逼出来的。
越来越多村里人来看热闹，挤在院门口啧啧称奇。
张婆婆摸着光滑的墙面，颤巍巍地说：“我嫁过来时，村里最富的地主家，也没这么齐整的房子。”
有个刚生完娃的妇人盯着厨房的灶台看，说自己家做饭总呛得孩子哭，能不能也照着盘一个；还有人问泥砖怎么晒才不裂，洛亚让二娘子拿了块样品给他们看，稻草在砖里像筋骨似的，牢牢连着黏土。
洛亚站在新房的台阶上，看着六个娘子在屋里屋外忙活。
柳青青正把被褥往新床铺上铺，李艳抱着个陶罐往每个房间放，里面盛着防虫的艾草；每个房子都有土炕，再不用睡吱呀作响的木床了。
洛亚的房间土炕加倍的大，七个人一起睡都足够地方。
二娘子和三娘子在厨房试新灶台，火苗舔着锅底，映得两人脸上红扑扑的。
墙角堆着剩下的泥砖，阳光照在上面，像一块块凝固的晚霞。
“当家的，该做饭了。”
柳青青探出头喊他，围裙上沾着点面粉，是中午和的玉米面。
洛亚应了一声，转身时，看见王屠户的肉铺方向，有人正踮着脚往这边望。
风从新房的窗口穿过去，带着饭菜的香气，还有柳青青她们低低的笑语，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切。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挤在牛棚里的流民，这红土墙围起来的，是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