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次又考了第一名。"我把成绩单小心翼翼地递给妈妈。她头也不抬，

正在给弟弟削苹果。"知道了。"两个字，冷冰冰的。我站在那里，

手里拿着全年级第一的成绩单，像个等待夸奖的小丑。"妈妈，我这次数学满分。""嗯。

"弟弟方小宇从沙发上蹦起来，"妈妈！我今天在幼儿园画画得了小红花！

"妈妈立刻放下削苹果的刀，蹲下身子抱住他。"我们小宇真棒！来，妈妈亲一个。

"她在弟弟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弟弟咯咯笑着，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我看着这一幕，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同样是孩子的成就，为什么待遇如此不同？

我是她亲生的吗？"妈妈，我想要个新书包。"我壮着胆子说，"现在这个破了好几个洞。

""又要花钱！"妈妈皱起眉头，"能用就行了，要什么新的。""可是同学们都嘲笑我。

""嘲笑就嘲笑，又不会掉块肉。"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早晚要嫁人的。""那小宇呢？他的玩具都是新的。""小宇是男孩，当然不一样！

"妈妈理直气壮，"男孩是传宗接代的，女孩是赔钱货！"赔钱货。

这三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心里。我才十岁，还不懂什么叫传宗接代。但我知道，

在妈妈眼里，我是多余的。我是个错误。晚上吃饭的时候，爸爸问起我的成绩。

"小雅这次考得怎么样？""第一名。"我小声回答。"真的？"爸爸有些惊讶，"不错啊。

"妈妈在一旁冷笑："考第一名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倒不如把钱省下来，

给小宇买点好的。""女孩子也要读书的。"爸爸说。"你懂什么！"妈妈筷子一摆，

"女孩读书读得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人。小宇才是咱们家的根！"她边说边给弟弟夹菜，

小宇的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而我的碗里，只有白米饭。"妈妈，我也想吃肉。""想吃肉？

自己夹！"我伸出筷子，刚碰到一块红烧肉，就被妈妈打了一下。"小宇还没吃够呢！

你一个女孩子，吃那么多肉干什么？"小宇得意地看着我，故意把肉咬得啪嗒啪嗒响。

我放下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凭什么？凭什么我考第一名都不能吃块肉？

凭什么弟弟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所有的爱？就因为他是男孩？就因为我是女孩？

从小到大，我听过无数次"赔钱货"这个词。它像一个标签，贴在我的额头上。

提醒着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我是不值得被爱的。2六年级的时候，学校举办作文比赛。

我的作文《我的梦想》获得了全市一等奖。奖状很大，金光闪闪的。我兴奋地跑回家，

想要分享这个好消息。客厅里，妈妈正在辅导弟弟写作业。小宇今年八岁了，

字写得歪歪扭扭，数学题错了一大半。但妈妈依然温柔地说："没关系，咱们小宇最聪明了，

再试一遍。"我走过去，把奖状展开："妈妈，我得了全市作文比赛一等奖！

"妈妈瞥了一眼："知道了。""妈妈！"小宇突然哭了起来，"这道题我不会做！

"妈妈立刻把注意力转向他："别哭别哭，妈妈教你。"我手里拿着奖状，像个隐形人。

"妈妈，老师说这个奖很难得，全市只有十个人获奖。""行了行了，别打扰小宇学习。

"妈妈不耐烦地摆手。我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晚上，爸爸回来了。

我把奖状给他看，他很高兴："小雅真厉害！这么大的奖！""是吧！

老师说我很有写作天赋。""那当然，我女儿最棒了。"爸爸摸摸我的头。

妈妈在厨房里冷哼一声："有什么用？写作又不能当饭吃。""怎么没用？"爸爸反驳，

"小雅这么有天赋，应该好好培养。""培养？"妈妈从厨房走出来，围裙上还沾着菜汁，

"你知道培养要花多少钱吗？那些钱留着给小宇不好吗？""小雅也是咱们的孩子。

""是孩子，但是女孩！女孩将来是要嫁人的，花那么多钱培养她，最后便宜了别人家！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大："你要是真有那闲钱，不如给小宇报个好一点的培训班！

男孩才是一个家的支柱！"爸爸不说话了。他从来都不会和妈妈争执太久。在这个家里，

妈妈说了算。我抱着奖状回到房间，关上门。房间很小，我和弟弟住在一起。

他的床上堆满了玩具，新衣服，各种好东西。我的床上，只有几本破旧的课本。

连枕头都是补了又补的。我把奖状小心地贴在床头。这是我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奖状不见了。"妈妈，我的奖状呢？""什么奖状？

"妈妈正在给小宇穿衣服。"昨天贴在床头的。""哦，那个啊。"妈妈不以为然，

"小宇说那张纸碍事，我就撕了。""撕了？！"我觉得天塌了。那是我唯一的荣誉，

唯一能证明我价值的东西。"妈妈，那是我的奖状！""不就一张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妈妈继续给小宇系鞋带，"再说了，贴在那里多碍眼。"我冲到垃圾桶旁边，

翻找着那张金光闪闪的奖状。找到了。但它已经被撕成了碎片，上面还沾着昨晚的剩菜。

我蹲在垃圾桶旁边，一片一片地捡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哭什么哭！

"妈妈不耐烦地看着我，"不就一张破纸吗？哭得像死了人一样！""这不是破纸！

这是我的奖状！""奖状怎么了？能当饭吃吗？能当钱花吗？"妈妈冷笑，

"你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抱着碎片，跑出了家门。在学校的厕所里，

我用透明胶带一点一点把奖状拼起来。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但我还是把它重新贴在了书包里。

这是我的骄傲。即使全世界都不认可我，我也要认可自己。3初中的时候，我开始叛逆。

不是因为青春期，而是因为绝望。十三岁的我终于明白，无论我多么努力，

在妈妈眼里我都是多余的。那天，学校开家长会。班主任在台上夸奖优秀学生，

我的名字被重点提到。"方小雅同学不仅成绩优异，品德也很好，是我们班的骄傲。

"我坐在台下，偷偷看向妈妈。她面无表情，甚至有些不耐烦。家长会结束后，

其他同学的家长都围过来夸奖我。"你女儿真优秀啊！""这么好的孩子，你们教育得真好！

"妈妈勉强笑了笑："哪里哪里。"回家的路上，我以为她会夸我。

结果她开口就说："你看你班上那个李明，他妈妈说他打算学理科，将来当工程师。

""李明成绩没我好。""成绩好有什么用？你是女孩，再好也没用。"妈妈叹了口气，

"要是你是个男孩就好了。"我停下脚步："妈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什么讨厌？

我哪里讨厌你了？""你从来不夸我，从来不为我骄傲。""我为什么要骄傲？

"妈妈理直气壮，"你再优秀，也改变不了你是女孩的事实。女孩早晚要嫁人，

我培养你干什么？便宜别人家？""那如果我不嫁人呢？""不嫁人？"妈妈冷笑，

"那你更没用了！连传宗接代都做不到！"我不再说话。我知道，在妈妈的世界观里，

女性只有两个价值：嫁人和生孩子。除此之外，一文不值。回到家，小宇正在客厅看电视。

九岁的他已经学会了妈妈的那一套。"姐姐，今天家长会怎么样？老师又表扬你了吧？

"他故意用嘲讽的语气说。"是啊。""有什么用呢？"小宇学着妈妈的口气，

"你再厉害也是女孩，将来还不是要嫁人。不如我重要。"我看着这个九岁的弟弟，

心里涌起一阵悲哀。他才九岁，就已经学会了瞧不起女性。就已经觉得自己天生高人一等。

这都是妈妈教的。"小宇说得对。"妈妈走过来，摸摸小宇的头，"男孩就是比女孩重要。

""妈妈，我饿了。"小宇撒娇。"妈妈马上给你做好吃的。"妈妈立刻进了厨房，

开始忙活。我也说："妈妈，我也饿了。""厨房有剩饭，自己热热吃。"冷冰冰的六个字。

我走进厨房，看到妈妈正在给小宇煎牛排。香味扑鼻。而我只能吃昨天的剩米饭。"妈妈，

我能吃一块牛排吗？""牛排很贵的！"妈妈瞪了我一眼，"你一个女孩子，吃什么牛排？

""可是我也想吃。""想吃？想吃就自己去买！"我才十三岁，哪里有钱买牛排？

我看着锅里的牛排，咽了咽口水。"姐姐，你看我的牛排香不香？"小宇故意在我面前炫耀。

他咬了一大口，肉汁溅了出来。"很香。"我说。"可惜你吃不到。"他得意地笑了。

那一刻，我终于爆发了。"凭什么你能吃我不能吃？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

""因为我是男孩啊！"小宇理所当然地说，"妈妈说了，男孩比女孩重要！""谁说的？！

""妈妈说的！你不服气吗？那你去变成男孩啊！"我冲上去，想要抢他的牛排。

小宇立刻哭了起来："妈妈！姐姐抢我东西！"妈妈冲过来，一把推开我。"你干什么？！

欺负弟弟？！""我就想吃一口牛排！""想吃牛排？做梦！"妈妈护着小宇，

"你一个女孩子，有剩饭吃就不错了！""我也是人！我也是你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但你是女孩！"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大，"女孩就要懂事！就要让着弟弟！这是天经地义！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天经地义？""没错！""那我告诉你，我再也不会让着他了。

"说完，我转身回了房间。从那天开始，我变了。我不再试图讨好任何人。

我不再渴望妈妈的认可。我要靠自己。4高中的时候，我的成绩依然很好。

但我不再告诉家里。我把所有的奖状都藏在学校的书桌里。把所有的荣誉都埋在心底。

因为我知道，说了也没用。那年秋天，高一期中考试，我又是年级第一。

班主任特地打电话给妈妈，想要表扬我。妈妈接完电话，脸色很难看。"老师说你成绩很好？

""嗯。""那又怎么样？"妈妈冷哼，"成绩好能当饭吃吗？你看你们班那个王静，

人家爸妈已经在给她找对象了。十八岁正是好年纪，你倒好，天天埋头读书。

""我才十六岁。""十六岁怎么了？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这才是女人的本分。

"妈妈越说越激动："你读书读书，读到最后不还是要嫁人？浪费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想考大学。""考大学？"妈妈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考大学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

那些钱留着给小宇不好吗？"小宇今年十四岁，成绩一般，但妈妈已经开始给他筹划将来了。

要上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学。而我，连继续读书的权利都要被剥夺。"妈妈，

我会拿奖学金，不用花家里的钱。""不用花钱？书本费呢？生活费呢？住宿费呢？

"妈妈掰着手指算，"每一样都要花钱！""我可以打工。""打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抛头露面像什么话？"我哭笑不得。让我早点嫁人时，她不觉得抛头露面有什么不好。

让我打工赚学费时，她又觉得有伤风化。归根结底，她就是不想让我读书。"妈妈，

我真的很想读大学。""想读？那你自己想办法！"妈妈挥挥手，"反正家里不会出一分钱！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十六岁的我，能做什么？我能放弃学业去打工吗？

我能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嫁人吗？不，我不能。我要证明给她看，女孩也可以有自己的价值。

我要用我的成功，狠狠打她的脸。第二天，我去找班主任。"老师，我想申请贫困补助。

"班主任很惊讶："小雅，你家里......""我妈妈不支持我读书，

家里不会给我出学费。"班主任沉默了一会儿："我帮你想想办法。"一个星期后，

学校给了我特困生补助。不仅免除了学费，每个月还有生活费。

我激动地回家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结果她的反应让我心凉。"学校给你钱？

那你把钱拿回来，给小宇买点好东西。""这是我的助学金。""什么你的我的？

这个家里赚的钱都是一家人的！"妈妈理直气壮，"小宇马上要中考了，需要补习费！

""那是我的钱！""你的钱？"妈妈冷笑，"你住我的房子，吃我的饭，哪来的你的钱？

"我和她争执起来。最后爸爸出来劝架："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爸爸，

那是我的助学金，我要用来买书和文具。""小雅，你妈妈也是为了小宇好。"爸爸说，

"你就帮帮弟弟吧。""为什么我总是要帮他？他什么时候帮过我？""因为你是姐姐。

"又是这句话。因为我是姐姐，所以我要让着弟弟。因为我是女孩，所以我要牺牲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道理？"我不给。""你说什么？"妈妈瞪大眼睛。"我说，我不给。

这是我的钱，我要自己用。""你翅膀硬了是吧？"妈妈气得发抖，"好，你不给是吧？

那你就滚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好，我滚。"我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的所有家当就是几件破衣服和一些书。收拾完之后，

我看了一眼这个所谓的"家"。小宇躲在妈妈身后，偷偷看着我。眼里有得意，有幸灾乐祸。

妈妈双手抱胸，一脸的不屑。爸爸坐在沙发上抽烟，默不作声。没有人试图挽留我。

没有人说一句"别走"。在他们眼里，我的离开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本来就是多余的。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别以为走了我就会心疼你！你这种不孝女，

早点滚蛋最好！"我没有回头。十六岁的我，开始了独立的生活。5我住进了学校的宿舍。

虽然条件简陋，但至少没有人会对我冷言冷语。没有人会因为我是女孩就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