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镇北侯豢养的血奴,夜夜割腕取血救他的白月光。 他举国搜寻救命恩人青羽姑娘,
却不知我腕间烙印就是信物。 白月光病愈那日,他笑着问我:“青羽若知用你的血续命,
定会夸我。” 后来我逃了,他疯般掘地三尺。 重逢雪夜,他跪在泥泞中捧着我冻伤的脚。
“求你,用我的血暖她。” 我抽回脚踩在他肩上:“青羽姑娘的血,早被侯爷放干了。
”腐臭味混杂着血腥气,像一条冰冷滑腻的蛇,死死缠住我的咽喉。地牢深处,
只有墙壁上几盏幽暗的油灯跳跃着,将扭曲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石壁上,
如同某种无声的狞笑。我蜷缩在角落冰冷的草堆里,寒意透过单薄的囚衣,直刺进骨头缝里。
手腕上,新伤叠着旧伤,一道深褐色的狰狞疤痕横贯其上,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永远地趴伏在那里。此刻,那里又添了一道新鲜的豁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看守刚刚离开,粗暴的动作扯开了凝固的血痂,温热的液体正顺着指尖,一滴,一滴,
砸在身下污秽的草席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暗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闷痛。这具身体,
早已被无休止的索取掏空,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囊,
包裹着支离破碎的骨头和早已麻木的灵魂。我闭上眼,试图隔绝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与绝望,
但外面庭院里隐约传来的喧哗声,却像细密的针,无孔不入地扎进耳朵。
“……侯爷又加派了人手!方圆三百里,务必寻到那位青羽姑娘的下落!”“啧,
侯爷真是情深义重,找了整整三年还不肯放弃……”“听说青羽姑娘是侯爷的救命恩人?
当年在北疆……”“可不是!侯爷亲口说过,青羽姑娘于他,恩同再造!若没有她,
就没有今日的镇北侯!”青羽……姑娘。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我早已枯死的心上。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手腕上那道丑陋的疤痕,似乎在这一刻灼烧起来,痛得钻心。镇北侯君玄。
那个名字无声地在我齿间碾过,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是他,
亲手将我从北疆的死人堆里拖出来。也是他,亲手把我推入这比死亡更冰冷绝望的深渊。
他赐我温饱,予我庇护,代价却是夜夜割开我的手腕,用我的血,
去喂养他心尖上那朵名为“青羽”的娇花。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而规律,
敲打在冰冷的地面上。我立刻蜷缩得更紧,头深深埋进臂弯,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
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没有存在感的阴影。这是刻进骨髓的本能——在这座侯府的地牢里,
任何存在感,都意味着新一轮的伤害。铁链哗啦作响,牢门被粗暴地拉开。“起来!
”看守粗嘎的声音像钝刀刮过耳膜。一只穿着厚重牛皮靴的脚毫不留情地踢在我的小腿骨上,
钻心的疼。我顺从地抬起头,动作迟缓僵硬,牵扯着全身的骨头都在***。昏暗的光线下,
看守那张被油灯映得愈发狰狞的脸凑近了,带着一股浓烈的劣质酒气。
他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逡巡,片刻,才从腰间解下一个粗糙的陶碗,
咚一声砸在我面前的泥地上,碗沿甚至磕掉了一小块。“老规矩。”看守不耐烦地命令,
指了指我的手腕,又指了指碗,“快点!别磨蹭!云小姐等着用药呢!”云小姐。
君玄心尖上的白月光,云舒。一个缠绵病榻三年,
需要日日饮下我的鲜血才能勉强吊住性命的女人。我伸出那只布满新旧伤痕的手,
指尖因为寒冷和失血而微微颤抖。伤口还在渗血,粘稠的暗红液体顺着苍白的皮肤缓缓流下。
看守嫌恶地啧了一声,似乎觉得这血流的太慢,又像怕脏了他的眼,粗暴地抓起我的手腕,
猛地往陶碗边缘一按。“唔……”剧痛让我闷哼出声,牙齿深深陷进下唇,
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那道刚被看守粗暴扯开的伤口,狠狠撞在粗糙冰冷的陶碗边缘,
瞬间涌出更多的血,汩汩地流入碗底,发出令人心悸的滴答声。看守死死掐着我的腕骨,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以确保每一滴血都流进碗里。冰冷的碗壁贴着皮肤,
刺骨的寒意顺着血液蔓延全身。我死死盯着碗底,看着那暗红粘稠的液体一点点累积,
意识随着血液的流失,也一点点模糊、抽离。恍惚间,看守似乎又骂骂咧咧地说了句什么,
好像是关于外面还在进行的、规模空前的搜寻。
青羽姑娘……侯爷的心尖……恩同再造……这些破碎的词句,和着失血的眩晕感,
在脑海中疯狂搅动。手腕上的疤痕,在油灯跳跃的光线下,隐隐泛着一种奇异的色泽。
那并非普通的伤疤,疤痕之下,
似乎还潜藏着另一层印记——一个模糊的、如同飞鸟羽翼般的烙印轮廓。这烙印,
是当年北疆风雪夜,烙在救我之人腕上的信物。也是如今,君玄倾尽举国之力,
苦苦寻找“青羽姑娘”的唯一凭证。多么可笑。他掘地三尺、悬赏万金要找的救命恩人,
此刻正被他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深处,日复一日地放血,去滋养另一个女人。
看守终于松开了铁钳般的手。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回冰冷的草堆。
那只粗糙的陶碗,此刻已盛了小半碗浓稠的暗红液体,被他小心翼翼地端起,
如同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转身走出了牢房。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重新锁死,
隔绝了外面世界所有的光与声,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手腕上那撕心裂肺的疼,
以及身体深处无尽的、冰冷的空荡。我蜷缩着,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紧紧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
徒劳地想要留住身体里最后一点温度。泪水无声地滑落,混着冷汗和血污,
滴进身下肮脏的草席,瞬间消失不见。地牢深处,只剩下我压抑到极致的、微弱的啜泣声,
在死寂中绝望地回荡。日子在无边的黑暗和手腕反复的撕裂中缓慢爬行。每一次取血,
都像在死亡的边缘试探。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从那些狰狞的伤口里,一点点流逝。
直到那个傍晚。地牢里不同寻常的死寂。往日里,
看守交班时的粗声咒骂、远处厨房隐约的锅碗碰撞声,甚至偶尔巡逻侍卫沉重的脚步声,
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令人窒息。一种莫名的、巨大的不安攫住了我。
我挣扎着从草堆里坐起,心脏在空荡的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压抑的、极其轻微的啜泣声,像是从遥远的地面飘落下来,断断续续地钻进我的耳朵。
紧接着,是杂沓而匆忙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慌乱地踏过地牢上方的石板地。外面,
似乎有什么东西崩塌了。看守迟迟没有出现。手腕上昨日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提醒着我每日一次的酷刑。可今天,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了。这种反常的平静,
比看守的皮鞭和咒骂更令人恐惧。我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
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终于,沉重的、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一次,
脚步声里没有了平日的粗暴和漠然,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亢奋?
牢门上的铁链哗啦作响,被猛地拉开。看守那张脸出现在门口,在幽暗的油灯光下,
竟带着一种近乎狂喜的扭曲。他看着我,眼神不再是平日的嫌恶和麻木,
而是像在看一件即将带来泼天富贵的物件,充满了急不可耐的贪婪。“走!”他声音嘶哑,
却异常高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侯爷要见你!快!”侯爷?君玄?
这两个字像冰锥,狠狠刺进我的心脏。他从未踏足过这阴暗的地牢,
今日为何……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比地牢的阴冷更刺骨百倍。
是云舒……出事了吗?还是……他终于发现了什么?看守根本不给我任何思考的时间,
他一步跨进来,粗糙的大手如同铁钳,狠狠抓住我完好的那只胳膊,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骨头捏碎,粗暴地将我从地上拖拽起来。我本就虚弱不堪,被这猛力一扯,
眼前瞬间发黑,双腿一软,几乎要栽倒在地。“磨蹭什么!别让侯爷等急了!
”看守恶狠狠地咒骂着,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我往牢门外扯。我踉踉跄跄,
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蛮力拖拽着,跌跌撞撞地穿过幽暗狭长的甬道。
粗糙的石壁刮蹭着单薄的囚衣,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呛咳。
手腕上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顺着指尖滑落,滴在身后冰冷的石阶上。
看守的脚步快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急切。通往地面的石阶又陡又长,
每一级都像踩在刀尖上。刺目的光线毫无预兆地扑面而来,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我习惯了黑暗的眼底。剧烈的灼痛让我瞬间失明,
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刺眼的光晕,伴随着剧烈的眩晕感。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挡,
却被看守更用力地往前一搡。“快走!”脚下骤然失去了石阶的支撑,我整个人向前扑倒,
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膝盖和手肘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耳朵里嗡嗡作响。“没用的东西!”看守的咒骂在头顶响起。我趴伏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
粗重地喘息着,身体因为疼痛和骤然暴露在强光下的不适而剧烈颤抖。好一会儿,
那刺目的白光才缓缓褪去,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头顶华丽宫灯的璀璨光芒。
空气里弥漫着清雅昂贵的熏香气息,温暖干燥,与地牢的腐臭阴冷截然不同。远处,
有模糊的人影晃动,传来刻意压低的、带着喜悦的交谈声。这里是镇北侯府的正厅。
那个象征着权势、富贵和君玄无上威严的地方。看守粗鲁地抓住我的后领,
像拎起一件破麻袋,把我从地上半提了起来,拖拽着向前走去。正厅深处,主位之上,
端坐着一个人影。玄色的锦袍,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狻猊暗纹,
在明亮的灯火下流转着冰冷威严的光泽。他的身形挺拔如松,仅仅是坐在那里,
就散发出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整个大厅的光线和空气,都因他而凝固。
是君玄。他的脸隐在宫灯投下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五官,只能感受到两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
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冰冷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没有审视,没有探究,
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看着尘埃蝼蚁般的漠然。看守将我拖拽到厅堂中央,
距离君玄的主位尚有七八步远的地方,猛地一松手。我再次失去支撑,双膝一软,
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骨头撞击地面的闷响清晰可闻。我低着头,
散乱肮脏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几乎要冲破喉咙。
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温热的液体顺着指尖,滴落在光亮如镜的黑曜石地面上,
留下几滴刺目的暗红。大厅里静得可怕。所有的目光,无论是好奇、怜悯还是纯粹的鄙夷,
都聚焦在我这个突然闯入的、肮脏狼狈的地牢囚徒身上。“侯爷,人带到了。
”看守的声音带着谄媚,躬身退到一旁。阴影中的君玄,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他缓缓地,
抬起了手。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轻轻端起了旁边小几上的一只白玉茶盏。那手,
白皙,干净,带着养尊处优的温润光泽,与这大厅的奢华相得益彰。
他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拂了拂水面根本不存在的浮沫,动作优雅从容。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沉凝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发自内心的愉悦。“抬起头来。
”那声音如同冰锥,刺破了我最后一丝侥幸。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光线终于清晰地勾勒出他的面容。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俊美,却也带着刀锋般的锐利和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锐利如刀,
仿佛要将我每一寸狼狈都剥开审视。那目光里,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
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战利品?他轻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喉结滚动了一下。
放下茶盏时,白玉盏底与檀木小几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微响。“云舒,”他开口,
目光终于从我脸上移开,投向大厅一侧垂着纱帘的内室方向,眼神在瞬间变得柔和,
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暖意,“她的身子,今日终于大好了。”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炸响在我耳边。云舒……好了?那个需要我日日鲜血滋养才能苟延残喘的云舒……好了?
这意味着什么?我的血……不需要了?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灭顶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我。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君玄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那丝暖意消失无踪,
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一种……奇异的、带着点邀功意味的残忍。“三年,”他缓缓说道,
薄唇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笑容非但没有暖意,反而更添森寒,“你的血,倒是养人。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他是在告诉我,
我这具残破躯壳里流淌的东西,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救活了他心爱的女人。我的价值,
仅此而已。我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要压过手腕伤口的疼痛。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种自虐般的痛楚来抵抗那灭顶的窒息感。“本侯在想,
”君玄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若青羽知晓此事……”他顿了顿,似乎在想象那个画面,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眼神也飘向远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笃定,“知晓本侯用你的血,
为她珍视的姐妹续了命……她定会夸赞本侯,做得极好。
”青羽……这个名字被他说出口的瞬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彻底击溃了我摇摇欲坠的心防。
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头,我再也无法抑制,身体剧烈地前倾,哇地一声,
一大口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冰冷光洁的黑曜石地面上。浓烈的、刺目的红,在我眼前迅速晕开,
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绝望的花。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变暗。那口血喷出的瞬间,仿佛连带着灵魂也被一同呕了出去。
耳畔嗡嗡作响,君玄那张俊美而冷酷的脸在视野里扭曲、晃动,
最终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吞噬。在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瞬,我似乎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悦的诧异,穿透了遥远的距离传来:“啧,真脏。
”意识在浓稠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冷中沉沉浮浮。手腕上的剧痛,身体深处被掏空般的虚弱,
以及君玄那句如同跗骨之蛆的“她定会夸赞本侯,做得极好”,反复撕扯着我残存的神智。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呛人的尘土味混合着牲口粪便的气息钻入鼻腔,
强行将我从昏迷的边缘拉扯回来。我猛地睁开眼。没有地牢的腐臭,没有正厅的熏香,
也没有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面。入眼是粗糙的、布满虫蛀孔洞的木板,
缝隙里塞着枯黄的干草。身下颠簸摇晃,
伴随着车轮碾过石子的咕噜声和拉车牲口粗重的喘息。
我正蜷缩在一辆堆满干草和破旧麻袋的板车上!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立刻屏住呼吸,僵硬地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只敢转动眼珠,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狭窄的车厢里堆满了杂物,弥漫着尘土和干草的味道。赶车的是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老汉,
背影佝偻,正专注地挥着鞭子,时不时吆喝一声拉车的瘦骡。天色将明未明,
灰蒙蒙的晨光透过木板缝隙透进来,勉强能看清周遭。板车正行驶在一条不算宽阔的土路上,
两侧是荒芜的田野和光秃秃的树林,远处依稀可见低矮的村落轮廓。我……逃出来了?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麻木的神经。
狂喜、恐惧、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胸腔里激烈冲撞,
让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提醒着我昨夜发生的一切并非噩梦。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看守呢?
君玄呢?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腾,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将头埋得更低,用干草和麻袋的阴影尽可能遮住自己肮脏的脸和囚衣。
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身上的伤痛,但我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板车吱吱呀呀,
在清晨荒凉的土路上前行。天色渐渐亮起,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大多是背着农具下田的农人,或是挑着担子赶集的小贩。
他们的目光偶尔扫过这辆破旧的板车,带着些许好奇,但更多的是漠然。
没有人会多看一眼草堆里这个如同破布娃娃般蜷缩的身影。就在这时,前方土路的尽头,
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嘚嘚嘚嘚——那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冰冷的地面上,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势,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可闻。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我猛地缩紧身体,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干草堆里,
连呼吸都彻底屏住。透过板车木板间一道稍宽的缝隙,我死死盯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尘土飞扬。一队玄甲骑兵如同黑色的洪流,撕裂了清晨的薄雾,沿着土路疾驰而来!
他们身上的甲胄在熹微的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腰间悬挂的长刀随着马匹的奔腾撞击着马鞍,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为首一人身形高大,
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正不断扫视着道路两侧,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是镇北侯府的府兵!那身玄色轻甲,那制式的腰刀,我在地牢里远远见过无数次!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来抓我的?这么快?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我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脸颊的皮肉里,
才勉强抑制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僵硬如铁板,
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那队骑兵速度极快,
马蹄踏起的尘土几乎要将我们这辆缓慢前行的破板车淹没。为首那名冷峻的军官,
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赶车老汉,扫过堆满杂物的板车……他的视线,
似乎在我藏身的干草堆上停留了一瞬!那不到半息的停顿,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我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所有的伪装在那双锐利的眼睛下都无所遁形。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囚衣,粘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