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下的笔记

>>> 戳我直接看全本<<<<
雪是第三天傍晚开始下的。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落在书店的玻璃上便化了,后来越下越密,到掌灯时分,巷口的路灯己经被裹进白茫茫的雾气里,连青石板都盖了层蓬松的白绒。

林微把那支银杆钢笔摆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

笔杆被她用软布擦得发亮,银质的笔帽上刻着细小的缠枝纹,旋转时会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像谁在低声说话。

她试着往墨囊里灌了点红墨水,笔尖触到信笺的瞬间,竟自动晕出和清辞信上一模一样的字迹——不是她的笔迹,而是种带着弧度的瘦金体,尾钩处微微上翘,像极了夜读人留在牛皮纸上的字。

“怪事。”

她捏着写了半页的纸发呆,铜铃突然在风雪里响得急促。

推门进来的人带着满身寒气,黑色大衣上的雪片在暖黄的灯光里簌簌融化,很快在地板上积出一小滩水。

男人解围巾时,林微看见他脖颈处露出点红色的印记,像被什么东西硌出的痕迹,形状竟和铁箱锁扣上的花纹重合。

“今天的雪,够深了。”

他掸着肩上的雪,目光落在柜台上的钢笔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看来你找到它了。”

“这到底是谁的笔?”

林微把那叠清辞的信推过去,最上面那页补全的字迹还泛着水光,“还有清辞的另一半信,你到底藏在哪?”

男人没接话,径首走向法文书架。

他抽出本1857年版的《包法利夫人》,翻到某页时停住了——那里夹着片银杏叶,叶片上用红墨水写着行小字:“1937年1月21日,雪没脚踝,清辞于巴黎圣母院前。”

林微凑过去看时,心跳突然擂鼓般响起来。

那行字的末尾有个极小的墨点,位置和她补全的信笺上的墨点分毫不差,像是同一滴墨水穿透了时空。

“清辞当年在巴黎,总把心事写在银杏叶上。”

男人忽然开口,指尖抚过泛黄的书页,“他说树叶的脉络会记东西,比纸页牢靠。”

他转身时,大衣口袋里掉出个小铜盒,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片银杏叶,每片背面都标着日期,最新的那片写着“2023年12月7日,静山书局”。

林微的呼吸顿住了。

最旧的那片叶面上,红墨水己经褪成浅褐色,字迹却依旧清晰:“赠阿棠,待雪封了北平的巷,我就回来。”

阿棠是外婆的名字。

“你是……”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看见男人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笔记本。

翻开的页面上,画着无数次静山书局的素描——雪夜里亮着的马灯,柜台后打瞌睡的老妇人,还有个穿白毛衣的年轻姑娘,正趴在古籍上写写画画。

最后一页是幅未完成的画。

雪地里的书店门口,站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对面的姑娘手里举着片银杏叶,两人的影子在雪光里交叠,像被谁用墨笔轻轻描过。

“我叫顾砚辞。”

男人合上书时,窗外的雪突然大得像要把世界吞没,“清辞是我的祖父。”

他从大衣内侧摸出个褪色的信封,封口处盖着枚巴黎的邮戳,日期是1937年12月,邮票边缘己经被岁月啃出毛边。

林微接过信封时,指尖触到里面硬挺的纸页。

拆开后,她看见清辞的字迹比之前的信里潦草许多,墨水在纸上晕开大片痕迹,像是写的时候手在发抖:“阿棠,战事起了,归期难定。

那箱信若能留存,待雪落满三尺,让后世的人替我们看……”信的末尾,画着支银杆钢笔,旁边用红墨水画了片银杏叶,叶梗处系着根红绳——和夜读人留下的书签一模一样。

“祖父当年没能回来。”

顾砚辞的声音低了些,“他在敦刻尔克撤退时失踪,只留下这些银杏叶和未寄出的信。

我整理遗物时发现,他总在信里提静山书局,提那个等他的雪夜。”

林微忽然想起外婆临终前攥着的那片银杏叶,红绳己经磨得发亮。

原来那些年外婆守着书店,不是为了古籍,是为了等一句被战火隔断的承诺。

雪不知何时小了。

顾砚辞帮她把清辞的信都收进铁箱时,林微看见他手腕内侧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浅红,像片正在苏醒的银杏叶。

他锁箱时,铜钥匙转动的声音和记忆里外婆锁阁楼门的声响重合,惊得她眼眶一热。

“这钢笔……”她刚开口,就看见顾砚辞拿起笔,在新的信笺上写下“雪落时见你”。

字迹落下的瞬间,铁箱里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像是有谁在里面轻轻应了一声。

顾砚辞离开时,巷口的积雪己经没过脚踝。

他转身挥手的瞬间,林微发现他黑色大衣的内衬里,别着片新鲜的银杏叶,红绳在雪光里轻轻晃动,像根跨越了近百年的线,终于在今夜把两端的人系在了一起。

关店时,林微摸出顾砚辞留下的笔记本。

借着马灯的光,她在那幅未完成的画旁,用那支银杆钢笔补画了两朵雪花。

笔尖落纸的刹那,窗外的雪又开始簌簌地下,这一次,像是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等待,都轻轻盖在静山书局的屋顶上。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