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盗影875年,唐僖宗乾符二年西市·鬼市三更的梆子声刚过,
西市"鬼市"的灯笼突然同时熄灭。不良人沈砚之按住腰间的横刀,
铜带銙上的鱼袋硌得肋骨生疼——那是他兄长沈砚青留下的唯一遗物,此刻正随着呼吸起伏,
像某种不祥的心跳。黑暗中传来陶罐碎裂的脆响。当他点燃火折子的刹那,
看见七具胡商尸体呈北斗七星状排列,脖颈上的伤口泛着青黑色,
正是《不良人密档》中记载的"阴司卫"杀人手法。最年长的胡商手中紧攥半片鎏金铜匣,
匣底刻着他看不懂的符文,倒像是《酉阳杂俎》里描绘的罗酆山狱纹。"沈头儿,这边!
"下属李三郎的声音带着颤音。盗洞位于胡商仓库的地砖下,
边缘整齐如刀削——这是"地遁法"的典型特征,当年华妃墓被盗时,
京兆府档案里就画着同样的剖面。沈砚之俯身下去,指尖刚触到洞壁,
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破妄之眼·初现能力发动时总是伴随着耳鸣。
沈砚之看见泥土中浮现出模糊的人影:七个工匠正用洛阳铲掘进,突然有人发出惨叫,
地面渗出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黑血。最后一个工匠在临死前,
将什么东西塞进了砖缝——正是那半片铜匣。"头儿,你看这个!
"李三郎递过一张揉皱的纸,是西市署签发的"过所"通行证,
上面的墨痕在他眼中突然分层:表层是正常的"开元通宝"印鉴,
里层却浮现出用朱砂写的"大齐"二字——那是黄巢起义军的国号。
不良档案库档案室·密档不良人档案室藏在京兆府衙的夹墙里,
沈砚之转动第三个砖雕狻猊的眼珠,暗门无声滑开。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香与霉味,
一排排档案柜采用"鱼鳞锁"结构,每抽开一层都要对应不同的天干地支。
他直奔"贞"字号柜,抽出兄长沈砚青的《盗墓手札》。泛黄的纸页上,
兄长的字迹突然扭曲成血红色:"地脉龙气紊乱,长安将有大劫。凤翔节度使郑畋麾下术士,
正在寻找'长生玉匣'..."手札里夹着半张《长安舆图》,标注着七处红点。
沈砚之的指尖划过其中一处——正是今晚被盗的西市古墓。
地图边缘用银粉写着一行小字:"太阴炼形,罗酆借路",
这是《黄庭经》里记载的禁忌术法。意外访客暗门突然被撞开,
金吾卫中郎将带着两队玄甲士兵冲了进来。"沈砚之接旨!
"圣旨上的朱砂御印在他眼中泛起黑气,"着你三日内破获西市盗墓案,逾期斩!
"士兵退去后,沈砚之发现案几上多了个锦盒。打开的瞬间,
他听见兄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玉匣开则天下乱,
切记用'墨痕断代法'..."锦盒里是半枚青铜符牌,上面的"役魂术"咒印正在蠕动,
像活物一般。古墓惊魂盗洞深处沈砚之让李三郎在外接应,独自钻入盗洞。
唐代盗墓者惯用的"听瓮"技术果然奏效——他听见前方传来水滴声,
还有某种类似陶俑关节转动的咔嗒声。转过第三个弯,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未完工的唐初墓葬,壁画上的侍女正用手指着他。当他举起火折子,
整面墙突然渗出鲜血,侍女的脸变成了兄长的模样:"快走!
他们用活人炼俑..."机关与记忆地面突然塌陷,沈砚之坠入流沙层。挣扎间,
他的"破妄之眼"再次发动:看见工匠们被活活埋在这里,他们的魂魄被禁锢在陶俑中。
其中一个文官俑的胸前,挂着与兄长手札里相同的铜匣。当他抓住铜匣的刹那,
整个墓室开始震动。陶俑们纷纷转头,眼眶中亮起绿光。
沈砚之想起《不良人密档》里的记载,
迅速掏出腰间的墨锭——唐代不良人特制的"辟邪墨",在地上画出罗酆山六天宫的镇符。
逃出生天墨符燃起青色火焰时,沈砚之听见身后传来惨叫。他没有回头,
顺着来时的盗洞爬出地面,正好看见李三郎被几个黑衣人劫持。为首者戴着青铜面具,
胸前的纹章正是"阴司卫"的标志。"把玉匣交出来。"面具人掀开兜帽,
露出左脸的蛇形刺青——那是凤翔节度使郑畋麾下"玄甲营"的标记。沈砚之握紧铜匣,
突然意识到兄长手札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长安的地脉,
罗酆山的黄泉路..."第二章 驿路惊魂骆口驿夜战明驼使第七匹驿马在七盘岭口倒地时,
沈砚之闻到了血腥气。骆口驿的红灯笼在雾中摇晃,像山魈的独眼。
他摸出铜匣中半片《五岳真形图》,
符文在掌心发烫——这是兄长在密档中提到的"地脉龙气紊乱点"。
"明驼使到——"驿卒的嘶吼被浓雾吞噬。三匹骆驼踏着碎冰而来,
骑士面罩上的蛇形刺青在灯笼下泛着青光。沈砚之突然想起不良人档案里的记载:太和九年,
凤翔节度使郑畋麾下"玄甲营"曾驯养西域驼队,其刺青与阴司卫一致。
听瓮驿卒老王突然拽他伏在马厩地下:"地听!他们在挖地道!"陶瓮中传来清晰的挖掘声,
节奏与《墨子·备穴》记载的"五步一井"战术完全吻合。沈砚之摸出火折子,
照亮马厩墙壁——唐代驿站"品"字形结构在火光中显形,三个马栏恰成三角防御阵。
当第一柄鬼头刀从地下刺出时,他将《五岳真形图》拍在柱上。符文金光迸发,
坑道内传来惨叫,隐约可见阴司卫的亡魂被吸入图中"怙照罪气宫"。
但更多陶俑从雾中浮现,甲胄上的"凤翔衙前"字样已被尸斑覆盖。
秦岭栈道山魈逃亡至黑河谷时,栈道突然剧烈摇晃。
沈砚之瞥见崖壁栈道孔中露出半张人脸——独脚、绿瞳,正是《酉阳杂俎》记载的"山臊"。
它模仿兄长的声音哀嚎:"救我...玉匣藏着...黄巢军布防图...""别听!
"老王挥斧劈断山魈抓住栈道的独足,墨绿色血液溅在沈砚之脸上。
他突然发动"破妄之眼",看见岩壁中嵌着无数白骨,
每具骨骸的脚踝都套着青铜镣铐——这是唐代"谪戍"制度的牺牲品,被阴司卫炼成了傀儡。
火焚水激栈道在山魈撞击下断裂前,沈砚之想起《石门颂》记载的开凿法。
他让驿卒收集松脂,将火油灌进岩壁缝隙。当山魈群蜂拥而至时,烈火顺栈道蔓延,
岩壁在高温中炸裂,露出汉代"褒斜道"的旧栈孔。失明前最后一刻,
他看见铜匣中《五岳真形图》的"华山如立"符文亮起,与远处太白山的轮廓重合。
老王背起他跳入黑河,刺骨的水流中,
玉匣突然发烫——定水神珠正在镇压阴司卫召唤的水祟。
金牙关对峙太阴炼形金牙关守将验过鱼袋后冷笑:"郑相公要的是活的不良人。
"沈砚之这才发现守军甲胄下的蛇鳞。当阴司卫首领摘下面罩,
青竟与铜匣符文如出一辙:"你兄长的'太阴炼形'还差最后一步——需要你的眼睛作药引。
"陶俑军阵在月光下复活,甲叶碰撞声震落积雪。沈砚之咬破舌尖,
将血喷在《五岳真形图》上。图中"罗酆山六天宫"浮现,纣绝阴天宫的鬼火点燃栈道,
与阴司卫的亡魂同归于尽。神珠混乱中,铜匣崩裂,定水神珠滚入雪中。沈砚之拾起时,
珠内浮现大禹治水的幻象——原来这不仅是镇水神器,更是记录天下藩镇布防的密图。
老王突然抽搐,
相同的刺青:"快走...他们早就在驿卒里种下了蛊..."当第一缕晨光掠过秦岭主峰,
沈砚之终于看见凤翔城的轮廓。但怀中神珠突然变暗,
他想起兄长手札最后一句:"玉匣开则天下乱——黄巢军已破江陵。
"秦岭探秘地遁玄机假坟秦岭北麓的松林里,三十丈外那座新坟的封土还泛着湿意。
沈砚之将听瓮埋入地下三尺,
陶瓮壁传来规律的"咚咚"声——与《唐六典》记载的"五步一掘"节奏完全一致。
"是阴司卫的地遁法。"老王擦去额头冷汗,从驿卒行囊里翻出三具铜制"听瓮",
呈三角摆放,"他们在模仿华妃墓盗墓贼的手法,先造假坟掩人耳目。
"沈砚之突然发动"破妄之眼",地面浮现出淡红色轨迹:盗墓者正从假坟斜向挖掘,
地道深度恰好避开唐代"生土隔离层"。他想起兄长手札里的记载:"唐墓夯土分九层,
每层掺不同草木灰,遇水则硬如铁。"铁钎交锋当第一柄铁钎破土而出时,
沈砚之将醋坛砸向地面。酸性液体渗入土层,与墓道内沼气发生中和反应,
发出"滋滋"声响。地道内传来咳嗽声,随即数支毒箭射出,老王挥斧格挡,
箭簇擦着沈砚之咽喉钉入松树干,箭杆上"凤翔衙前"的烙印清晰可见。
"他们在挖通主墓室前的耳室!"沈砚之摸出铜匣中《五岳真形图》,
将"明辰耐犯宫"符文对准地道方向。符文金光穿透土层时,地下传来惨叫,
紧接着是重物坍塌的轰鸣——阴司卫触发了自己设下的流沙陷阱。
罗酆幻境第一层:兄长之死沈砚之坠入幻境时,正站在不良人档案室。
兄长沈砚青被铁链吊在房梁上,阴司卫首领用桃木钉刺穿其眉心,魂魄化作青烟被吸入玉匣。
"你看清楚了!"首领扯下面罩,左脸蛇形刺青与铜匣符文完全吻合,
"这才是'太阴炼形'的关键——需要皇室血脉的三魂七魄!"沈砚之想拔刀却动弹不得,
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捧着记录"长生玉匣"的密档。兄长的血滴在纸上,
晕开的字迹变成黄巢军布防图——原来之前的"地脉紊乱"竟是起义军挖的地道!
第二层:黄巢屠城场景骤变,他身着黄巢军军服站在长安城朱雀大街。脚下尸骸堆叠至膝盖,
一个孩童从尸堆中爬出,抓住他的裤腿:"不良人哥哥,救救我!
"沈砚之突然认出这是西市胡商的儿子,七日前他还帮这孩子找回过走失的骆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