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邛静掉进无盖下水道,是路过的奡森救了她。
后来她疯狂倒追他,从校服到婚纱,爱得毫无保留。
洗衣做饭怀孕生子,她连袜子都不让他碰。
直到第十年,她买菜时被小偷推倒,后脑撞上鲨鱼发夹。
葬礼上我一滴泪没流,深夜却在街头撞见黑白无常。
“灵魂打工一千年,换她复活。”
我签了卖身契。
地府档案室五百年,我已忘记人类语言。
监督者赌我何时发疯的赌约飘过耳边。
第一千年的最后一天,白无常盯着我微弱的魂火叹息:
“你是第154万个牺牲者,但只有4个没熄灭。”
重获新生的她抱着文件袋与我擦肩而过。
“真奇怪,”她嘴里嘀咕,“那人像具会呼吸的尸体。”
长江入海口,我平静地朝深海走去。
原来千年孤寂杀死的不只是时间,还有爱你的本能。
……
高二下学期那个夜晚的空气,带着雨水初歇的凉意和泥土的腥气,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邛静告别闺蜜,独自拐进通往家方向的幽静小路。
路灯坏了大半,仅存的一盏也苟延残喘,在浓稠的夜色里投下几圈昏黄、摇晃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真够黑的……”她小声咕哝,加快了脚步,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书包带子。
这条路白天也少人走,此刻更是寂静得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和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一种莫名的紧张感爬上脊背,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这时,脚下一空!
毫无预兆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她,心脏瞬间被攥紧,堵在了喉咙口。
一声短促的惊叫被硬生生憋了回去,身体急速下坠,随即是“噗通”一声闷响,冰冷的、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污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小腿。
剧痛从脚踝和膝盖炸开。邛静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后,冰冷的污水和刺骨的疼痛才让她彻底清醒——她掉进了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
黑暗如同实体,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带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腥臭。
她仰头,只能看到头顶那方小小的、遥不可及的夜空,坏掉的路灯那点微弱的光晕,此刻成了唯一能证明外面世界还存在的东西。
“救命啊——!”
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起来,声音在狭窄的竖井里撞出空洞的回响,又被上方的寂静迅速吞噬。
恐惧像冰冷的蛇,顺着她脊椎往上爬。
“有没有人?!救命——!”
她一次次呼喊,声音从最初的尖锐惊恐,逐渐变得嘶哑、绝望。
每一次用力,脚踝的剧痛就撕扯一次神经。
污水冰冷刺骨,浸泡着她的双腿。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过了十分钟,也许半小时,也许更久。
力气随着每一次徒劳的呼喊迅速流失,绝望像冰冷的污水,一点点漫过胸口,淹没希望。
嗓子火烧火燎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污水***的气息,她感到力气正随着冰冷的绝望一起,从身体里迅速抽离。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头无力地抵在冰冷粗糙的水泥井壁上,意识开始模糊时,头顶上方,似乎传来了一点不一样的声响。
是脚步声?很轻,很迟疑。
她用尽肺里最后一点空气,嘶哑地挤出微弱的求救:“救……命……下面……有人……”
脚步声停住了。
几秒钟死寂般的停顿,随后,一张脸出现在那个小小的、遥不可及的井口边缘,挡住了那点昏黄的光晕。
“谁在下面?!”一个年轻、带着惊疑的男声传来。声音有些陌生,又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邛静!”她语无伦次,恐惧和突然降临的希望让她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哭腔,“我掉……掉下来了!救救我!”
那张脸似乎辨认了一下,随即猛地缩了回去。
“你稍等,我马上回来”
脚步声急促地跑开。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又被无边的黑暗和寂静掐灭。
他走了?恐惧瞬间攫紧了她,比刚才更甚。
“别……别走……”
她带着哭腔,微弱地喊着,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混着脸上的污迹。
就在绝望即将彻底吞噬她时,脚步声又回来了!
紧接着,一根粗糙的木棍试探着伸了下来,末端绑着一根看起来同样不太牢靠的绳子。
“邛静!抓住棍子!用力抓住!”是那个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别怕,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是奡森!那个坐在她旁边,平时话不多,成绩却总和她咬得很紧的男生!
她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死死抓住了那根救命的木棍。
粗糙的木刺扎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抓紧!我拉!”
奡森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带着吃力的闷哼。
她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向上拽她,身体摩擦着粗糙的水泥井壁,传来***辣的痛感。
脚踝被井壁刮到,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咬着牙,死也不敢松手。
一点一点,她被那股力量硬生生地拖离了冰冷的污水,拖出了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深井。
当下半身终于被拖到坚实的地面时,邛静浑身瘫软,冰冷的污水早已浸透了她的衣裤,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无法思考,冰冷的后怕和身体的剧痛交织。
她甚至来不及看清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只看到一双焦急、沾满污泥的手伸过来,似乎想扶她,又怕弄疼她。
一种无法言喻的委屈和安全感猛地冲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她不管不顾地向前一扑,一头撞进那个还带着奔跑后热气的、并不算宽阔的胸膛里,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死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双手死死攥着奡森胸前的衣服,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滚烫的眼泪混着污泥,全蹭在了他的校服上。
奡森的身体微微僵住了,双手悬在半空,显得有些无措。
路灯昏黄的光线下,能看到他耳根迅速泛起的红色。
几秒后,那双悬着的手才轻轻落下,带着点犹豫,最终小心翼翼地、极其克制地,在她剧烈颤抖的后背上,笨拙地拍了两下。
“没……没事了,出来了,安全了。”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点不自然的紧绷,努力想安抚她。
“别哭……别哭……我在呢”
他拍背的动作生硬得像是在操作一台不熟悉的机器。
邛静只是哭,把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哭了不知多久,力气彻底耗尽了,哭声渐渐低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最后,沉重的黑暗袭来,她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瘫软在奡森的怀里。
奡森赶紧抱紧她,防止她身体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