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渊以为三年病榻能换回妻子真心，直到撞见她与陌生男人在豪车里痴缠。当年他替周清颜挡刀命悬一线，她许诺生死相依，如今却在他面前扯谎应酬。沈临渊捂着渗血的病肺踉跄而逃，身后传来女人娇笑：“瞧他病秧子样，哪比得上许总……”他才惊觉，自己不过是周清颜商业棋盘上最卑微的棋子。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云城国际会展中心，水晶吊灯将整座宴会厅照得通明。
红毯铺展四十米，两侧宾客肃立，香槟塔折射出冷冽光泽。沈临渊站在主礼台前，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深灰衬衫，外罩旧风衣，袖口磨出毛边。他身形清瘦，面色苍白，呼吸略显滞涩，却站得笔直。左手插在衣袋里，指尖触到一枚戒指——不是婚礼用的铂金对戒，而是一枚磨损严重的银戒，内圈刻着“临渊守颜”四字。
司仪的声音在回荡：“你是否愿意，无论生死困苦，皆不离不弃？”
他点头，声音低哑：“我愿意。”
周清颜站在他对面，瓜子脸，丹凤眼，冷灰唇色，高马尾束得一丝不苟。她穿剪裁锋利的黑色礼服裙，腕间那块***款男表泛着幽光。她看着他，眼神平静，没有笑，也没有泪。
交换戒指的环节开始。
伴娘递上托盘，两枚戒指并列而置。沈临渊伸手去取，指尖微颤。就在此刻，红毯尽头传来一声闷响。
花架倒塌。
一名黑衣男子从宾客席间冲出，右手握匕首，直扑周清颜。
全场惊叫。
沈临渊没有犹豫。他左臂猛推伴娘，右臂横切对方持刀手腕。黑衣人踉跄，匕首偏斜，却仍刺入他右腹侧。金属撕裂血肉的声音极轻，像布帛被扯开。
他闷哼一声，未倒。
反手攥住匕首刃部，指缝瞬间染红。血顺着手掌滴落，在红毯上砸出更深的暗斑。
黑衣人挣扎，被他绊倒，后脑撞地，昏死。
沈临渊跪下，单膝压住那人胸口，左手仍死死握着刀刃。血从指缝涌出，滴在对方脸上。
他喘息，肺部如刀割，咳出一口血沫。
周清颜站在三步之外，未动。
保安冲上来控制住袭击者。医护人员奔入。
沈临渊视线开始模糊。他抬起左手，指向周清颜。
医生俯身：“他需要急救！”
他咬破嘴唇，血沫喷在医生脸上。
“先……确认……她……安全。”
声音断续，却清晰。
医生愣住，随即点头。
担架抬来。沈临渊被翻转，背部朝天，匕首仍插在侧腹。护士剪开衣料时，他手指蜷缩，指甲抠进掌心。
痛感真实。
他还活着。
红毯尽头，周清颜弯腰，从地上拾起那把染血的匕首。
刀柄刻着蛇形纹路，暗金浮雕，在灯光下泛出冷光。
她单膝跪地，举刀向天。
“今日以血为誓——”她的声音穿透嘈杂，冷而稳，“沈临渊若死，我绝不独活。”
全场死寂。
闪光灯疯狂闪烁。直播信号传向全网。
她将匕首交予保安，走向担架。俯身，握住沈临渊的手。
他睁眼，瞳孔涣散，却努力聚焦。
她的眼角有泪。
一滴落下，砸在他手背。
婚戒反光，刺入他眼中——银光一闪，如针扎进脑海。
他记住了。
救护车鸣笛响起。
担架被抬出宴会厅。红毯上血迹呈放射状，中心是沈临渊倒地的位置，边缘延伸至周清颜的鞋尖。她的高跟鞋右侧鞋面，沾着一点血渍，形状不规则。
消防通道外，两名女宾低声交谈。
“听说周家去年就资不抵债了。”
“要不是沈家注资，早被银行查封了。”
“这刀……真是冲她来的？”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全城都知道沈临渊为她挡刀了。”
她们没注意到，推床正从身后经过。
沈临渊躺在上面，意识断续。
他听见了。
“若不是沈家注资……周家早完了。”
声音像从水底传来，扭曲，却清晰。
他想笑，却只咳出一口血。
血沫顺着嘴角滑落，滴在风衣领口，像一朵枯败的花。
手术准备室前，走廊拐角。
护士低声对实习医生说：“肺叶穿孔，能活下来算命大。不过……你说这刀，真是冲她来的？”
实习医生摇头：“监控显示，那人直奔主台，但脚步偏了半步。如果是刺杀，不该有这种误差。”
“可他扑得太准了。”护士皱眉，“而且……沈先生明明可以闪开。”
“他没闪。”
“为什么？”
“要么是反应慢，”实习医生压低声音，“要么——他根本不想闪。”
沈临渊闭着眼，睫毛微颤。
他听见了。
全部。
担架被推进手术室。金属门关闭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天花板。
灯光明亮，像婚礼开始时那样。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碎了。
不是玻璃，不是誓言，是心。
手术灯亮起。
麻醉剂注入静脉。
他陷入黑暗前，脑海只剩一个问题：
她哭了……是真的哭了吗？
三天后，云城日报头版刊登照片：周清颜跪地举刀，誓言不弃。标题——《血色婚礼：金融才子为爱挡刀，女总裁誓言生死相随》。
配图下方，一行小字：“据悉，沈临渊先生已转入重症监护，尚未脱离危险。”
没人知道，那晚清理红毯的清洁工拍下了一张照片。
血迹分布异常。放射状溅射的起点，并非周清颜站立处，而是沈临渊倒地的位置。
更没人知道，那把匕首的蛇形纹路，与某枚袖扣，完全一致。
一个月后，沈临渊在ICU醒来。
他第一件事，是用颤抖的手指，在病历本背面写下三个字：
“别信她。”
然后撕下纸页，揉成团，吞了下去。
药片混着血水，咽入喉中。
他闭眼，再睁时，目光已无波澜。
风衣挂在床尾，袖口磨出的毛边，像一道未愈的伤。
婚戒仍在口袋里。
但心，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