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第一记耳光,扇得我左耳嗡鸣,整个人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林晚!你这个不下蛋的鸡,还有脸在这里撒野!我们高家是让你来享福的,不是让你来败坏我们家风的!”
婆婆张兰的声音尖利刻薄,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鼓膜。
“啪!”
第二记耳光,打在我同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结婚三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还敢污蔑你小姑子!我看你就是嫉妒莉莉比你年轻漂亮,比你讨人喜欢!”
我死死地盯着她,目光越过她肥胖的肩膀,看向缩在沙发上,衣衫不整的小姑子高莉,和另一个同样慌乱的陌生男人。而我的丈夫,高俊,正手忙脚乱地替他妹妹整理着凌乱的领口,仿佛我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这里是我的家,我却像个外人。
“我亲眼看到的。”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你看到什么了?啊?你看到莉莉带朋友回家聊天了!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高俊终于回过头,满脸厌恶地冲我吼道,“林晚,我真是受够你了!赶紧道歉!”
道歉?
我笑了,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像一滴红色的眼泪。
三年的婚姻,我像个保姆,伺候他们一家老小。张兰的刻薄,高莉的刁蛮,高俊的懦弱和冷漠,我全都忍了。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好,总能捂热他们的心。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他们的心,是石头做的。不,石头放久了还能暖,他们的心,是冰。
“啪!”
第三记耳光,是高俊打的。
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滚!你给我滚!”他指着门口,眼中没有一丝夫妻情分,只有无尽的烦躁,“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你净身出户,马上给我滚出去!”
一张纸,轻飘飘地甩在我脸上。
“净身出户?”我喃喃自语。
“不然呢?”张兰一把抢过我脖子上挂着的一块小小的玉佩,那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一块温润的血玉。她贪婪地在手里掂了掂:“这块玉不错,正好给莉莉压压惊。你一个扫把星,不配戴这么好的东西。”
血玉离身的那一刻,我感觉心脏骤然一空。
我被他们像垃圾一样,推出了家门。
“砰!”
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滂沱大雨。冰冷的雨水瞬间将我浇透,雷声在头顶炸响,像老天爷都在为我哭泣。
我抱着双臂,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我没有地方可去,父母早亡,唯一的闺蜜在外地出差。这个城市这么大,却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的。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浑身冻得失去知觉。在意识彻底涣散前,我抬起头,看向了我们这栋楼的顶层。
那里住着我的房东。一个很神秘的女人,我租了三年房,从未见过她出门,但房租却便宜得不可思议。所有人都说她是个怪人。
也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我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一步步爬上楼梯,来到那扇紧闭的门前。
抬起已经冻得僵硬的手,我用尽全力,敲响了那扇门。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在叩问我这荒唐的前半生。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没有预想中的质问,也没有不耐烦的催促。
一股温暖干燥、夹杂着淡淡檀香的气息,从门缝里流淌出来,瞬间包裹了我被大雨冻得僵硬的身体。
我抬起头,看清了开门的人。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因为寒冷和绝望,产生了幻觉。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素白色的古代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流云纹。她长发如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住,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不像真人,尤其那双眼睛,深邃得像包含了星辰宇宙,却又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可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冷与沉静,却仿佛历经了千年的风霜。
她就是我那个神秘的女房东?
“进来吧。”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没有多余的情绪,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麻木地走了进去。
屋内的景象更是让我震惊。这里没有现代化的电器,取而代之的是古朴的木质家具,墙上挂着山水字画,角落的香炉里,青烟袅袅。整个房间,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古代书斋。
她关上门,隔绝了门外那个风雨交加的世界。
她递给我一杯热茶,茶杯是青瓷的,温热的触感从我僵硬的指尖传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喝了它。”她淡淡地说道。
我捧着茶杯,小口地喝着。茶水入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不仅驱散了寒冷,连心中那份彻骨的绝望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皮囊,看清我灵魂深处的狼狈与伤痕。
“结婚三年,以自身灵血,温养他人邪玉,最后被榨干价值,如敝履般丢弃。”她一字一句,平静地陈述着,却像一道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
我猛地抬起头,惊骇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灵血?邪玉?这些词我闻所未闻,但她却精准地说出了我三年的遭遇和最终的结局。
“你母亲留给你的那块玉佩,并非凡物。”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它本是一块封印着怨气的邪玉,需要‘天生灵体’的处子之血,日夜温养,方能化解戾气,成为一件护身法宝。”
“而你,就是万中无一的‘天生灵体’。”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他们娶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我妈留下的玉佩?”我颤抖着问。
“更准确地说,是为了你的‘灵血’。”她纠正道,“高家,不过是一个没落的修真家族的末流分支。他们没有能力自行寻找天材地宝,便只能用这种阴损的法子,骗取灵体为他们温养器物。如今玉已养成,你自然也就没了用处。”
原来如此。
原来我三年的付出,三年的忍辱负重,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我不是他们的妻子,不是他们的儿媳,我只是一个……用来温养玉佩的“炉鼎”,一个有使用期限的工具。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欺骗的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胸中翻涌,几乎要将我吞噬。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我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板。
“凡间姻缘已了,尘世孽债已清。”
在我意识模糊之际,她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
她走到我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我的眉心。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涌入我的脑海,压下了翻腾的气血。
“你恨吗?”她问。
我看着她,眼中是滔天的恨意。
“你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吗?”她又问。
我想!我做梦都想!
她微微颔首,收回手指,重新坐回我对面,再次为我斟上一杯茶。
这一次,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凡缘已断,仙路已开。”
“林晚,你可愿随我斩断尘缘,拜入我门下,修那无情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