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趴在泥泞中,冰冷的雨水灌进他的衣领。
他己经保持这个姿势六个小时,全身肌肉因长时间紧绷而抽搐,但狙击枪的准星依然稳稳对准三百米外的目标。
"呼吸控制得不错。
"教官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但心跳还是太快。
真正的狙击手,心跳不会超过60。
"高寒调整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抗压训练的第三个月,他们被要求在各种极端环境下保持绝对专注——从嘈杂的夜总会到零下的冰库,从饥饿36小时后到连续72小时不睡觉。
"记住,卧底不是演戏。
"教官曾说过,"你要成为那个人,从里到外,连梦话都不能出错。
"除了体能和射击,高寒还要学习毒品制作、黑帮规则、心理学和伪装术。
最困难的是身份构建——他必须完全忘记"高寒"这个身份,成为"韩东",一个父母双亡、混迹街头、心狠手辣的边缘人。
"韩东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人。
"伪装专家敲着桌子,"他的眼睛里应该充满对这个世界的恨,而不是你那种该死的正义感!
"高寒闭上眼睛,回想父亲葬礼那天,回想母亲因抑郁而日渐消瘦的身影,回想那些被毒品毁掉的家庭的哭喊......当他再次睁眼时,伪装专家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种眼神,记住它。
"特训的最后阶段是实战模拟。
高寒被丢进一个模拟的犯罪团伙中,西周都是真正的罪犯——他们不知道高寒是卧底,稍有破绽就可能招致真实的暴力。
第一次模拟,高寒因为下意识帮助一个被欺负的"新人"而暴露,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
肋骨断裂的疼痛让他彻底明白:在这里,善良等于死亡。
"情感是你最大的敌人。
"赵志刚来医院看他时说,"记住,真正的卧底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只有目标和工具。
"高寒摸着缠满绷带的胸口,点了点头。
三年特训结束的那天,高寒站在镜子前,几乎认不出自己——皮肤因长期暴晒而黝黑,眼神阴鸷冷漠,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讥讽的弧度。
连声音都变得低沉沙哑,那是长期吸烟和刻意改变发声方式的结果。
"准备好了吗?
"赵志刚问。
高寒——现在是韩东——扯出一个痞气十足的笑:"随时可以出发,老板。
"他即将踏上前往金三角的旅程,那里是"暗影"的大本营,也是无数缉毒警察的埋骨之地。
父亲的血仇,将在那里得到清算。
缅甸的闷热像一层湿漉漉的毯子,裹得人透不过气来。
高寒——现在他必须时刻记得自己是韩东——蹲在仰光一条阴暗小巷里,数着手里皱巴巴的钞票。
这是他"工作"的第三周,靠着街头斗殴、收保护费和偶尔的毒品跑腿赚取生活费,同时小心翼翼地接近目标。
"暗影"组织不会轻易接纳新人,他必须先引起他们的注意。
机会在一个雨夜降临。
高寒故意在一家由"暗影"控制的酒吧闹事,当五名打手围上来时,他展现出精心训练过的格斗技巧——不是警校教的规范动作,而是街头打斗中最实用也最残忍的招式。
"这小子有点意思。
"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坐在角落,冷眼旁观着这场斗殴。
高寒早就注意到他了——吴坤,"暗影"在仰光的中层头目,以心狠手辣著称。
他假装没看见,继续与打手们周旋,故意挨了几拳,让场面看起来更真实。
当最后一个打手倒地***时,高寒吐出一口血水,摇摇晃晃地走向吧台:"给老子来杯最烈的酒。
"刀疤男走了过来:"身手不错,哪学的?
""街头就是最好的老师。
"高寒用缅甸语回答,故意带点云南口音——他的背景设定是从云南逃过来的中缅混血。
"中国人?
""我妈是缅甸人。
"高寒耸耸肩,"我爸?
早他妈不知道死哪去了。
"刀疤男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掏出一把手枪拍在桌上:"敢杀人吗?
"高寒知道这是考验。
他拿起枪,熟练地检查弹匣,上膛,然后对着刀疤男身后的墙壁开了一枪。
酒保吓得抱头蹲下。
"问错问题了,老哥。
"高寒咧嘴一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你应该问,我杀过多少人。
"刀疤男——吴坤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中午,码头12号仓库。
别迟到。
"高寒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他被带到一间昏暗的地下室,与其他十几名新人一起接受了"忠诚测试"——被迫观看一场酷刑,然后亲手处决一名警方线人。
高寒认出了那个"线人"——是特训基地的一名教官,这是安排好的戏码。
但当他扣动扳机时,手还是忍不住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他害怕杀人,而是害怕自己竟然能如此冷静地完成这个动作。
"好苗子。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高寒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缓缓走出——龙哥,"暗影"在缅甸的二号人物,真正的实权派。
龙哥走到高寒面前,突然一拳打在他腹部。
高寒早有防备,但假装措手不及,痛苦地弯下腰。
"为什么想加入我们?
"龙哥问。
高寒喘着气,抬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钱,权,女人——还能为什么?
这个狗屁世界从来不给老实人活路。
"龙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足足十秒,突然笑了:"跟***吧,小子。
我给你别人十年都挣不到的东西。
"就这样,高寒成功打入了"暗影"组织。
从那天起,韩东这个身份有了血肉,而高寒则被深埋在记忆最深处,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