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靠谱师父！
张世己经没在原来的地方，而是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屋前的石阶上，眼巴巴地望着山路的方向。
看到方斯年的身影出现，他眼睛一亮，随即又故意板起脸，拖着长腔：“哎——呀——，买个酒买这么久，为师这酒虫都快饿得啃心肝了！
莫不是半路被哪家姑娘绊住了脚？”
方斯年早就习惯了师父的调侃，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台阶，把酒葫芦往张世怀里一塞，故意学着他的腔调：“哪能啊师父，您老人家的‘仙人梦’可金贵着呢，弟子不得一路小心护着？
您闻闻，是不是最正宗的‘仙人梦’？
李伯还特意给了包花生米下酒。”
酒葫芦塞子一拔开，那熟悉的、勾人的酒香立刻飘散出来。
张世深深吸了一口，陶醉地眯起了眼，脸上那点装出来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足的笑意。
他迫不及待地仰头灌了一大口，发出舒坦的喟叹：“哈——好酒！
算你小子有良心，没买错！”
方斯年看着师父那副馋酒又满足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他走到院子中央，随手拿起靠在竹篱上的剑，迎着夕阳的余晖，又开始了他每日不辍的练习。
剑影翻飞，搅动着金色的光尘，少年的身影矫健而专注。
张世一边小口抿着酒，一边眯眼看着徒弟练剑，手指在酒葫芦上无意识地轻轻敲着。
山风拂过，带来山下小镇隐约的喧闹声，混合着草木的气息和怀中“仙人梦”的醇香。
这一刻，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只有少年挥剑的破空声，和老人偶尔满足的啜饮声，交织在这宁静的半山小院里。
山下的人间烟火气，似乎也顺着风，丝丝缕缕地缠上了少年舞动的剑穗，温暖而踏实。
＊可是第二天方斯年一觉睡醒天都塌了，房子呢！
不儿！
师父，咱们的小木屋呢！
他现在的处境是以天为被，只剩一个床。
方斯年忽然想起了临睡觉之前张世特别慈爱地给他端了一碗鸡汤，绝对被下了***！
要不然张世拆屋子的动静，方斯年能听不见？！
他转头就看见旁边放着己经打包好的行李，还有一张纸条：乖徒儿，看你实在不愿意闯荡江湖，师父只能出此下策。
师父有的地方去，勿念。
方斯年一个头两个大。
咱就不能好好说嘛！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己经习惯了他师父这个做派。
幸好山上没人，他只穿着里衣也不算失礼。
换好衣服，背上行囊。
方斯年回头看了看小屋的地基，然后转身往山下走去。
“师父啊师父，您可真够狠的。”
方斯年嘀咕着，踢飞了脚边一颗小石子，“连个方向都不给，让我去哪‘渡劫’啊？”
抱怨归抱怨，脚步却没停。
方斯年脚程快，他不知道往哪儿走，就一路往向北赶去。
可是山下的世界远远没有他想的轻松。
大约在傍晚的时候，他抵达了一个名叫青镇的地方，选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悦来客栈”。
他摸出师父留给他的钱袋，里面是些铜钱和一小块碎银子。
掌柜的报了个价，方斯年觉得不贵，便学着以前看师父的样子，拍出几枚铜钱。
方斯年住进客房，发现床铺软得不可思议，被褥也带着阳光的味道，他新奇地滚了两滚，感慨“山下果然舒服”。
首到第二天结账，掌柜的报了个远超他预期的数目，他才懵懂地意识到，昨晚拍出的那点铜钱，连房费的零头都不够！
他面红耳赤地补足了碎银子，心疼得首抽气——原来山下花钱这么厉害！
师父留下的“盘缠”，恐怕撑不了几天。
离开小镇，方斯年漫无目的地沿着官道走。
途中遇到一伙人围着一个卖艺的汉子，汉子正表演胸口碎大石，锤子落下，石板裂开，汉子却捂着胸口痛苦倒地，旁边一个妇人哭喊着“当家的！
你怎么样啊！
家里孩子还等着米下锅啊……”围观者议论纷纷，有人开始往地上的破碗里扔铜钱。
方斯年看得心头一紧，侠义之心顿起。
他拨开人群挤进去，蹲下身就要去探那汉子的脉门，口中急道：“这位大哥，伤到哪里了？
我略通……”话未说完，那“痛苦不堪”的汉子眼皮掀开一条缝，狠狠瞪了他一眼，旁边哭喊的妇人声音也卡了一下。
旁边一个老者赶紧拉住他，低声道：“小兄弟，别冲动，这是‘苦肉计’，讨赏钱的！”
方斯年这才恍然大悟，闹了个大红脸，在周围人善意的哄笑声中讪讪退了出来。
他挠挠头，心里嘀咕：山下人的心思，比师父的剑招还难懂。
闹剧还没有结束。
在一处茶寮歇脚时，方斯年将从不离身的佩剑小心地解下放在桌边。
他喝水时，旁边桌几个行商模样的汉子正高谈阔论江湖轶事。
其中一个指着方斯年，压低声音对同伴说：“看见没？
那小哥年纪轻轻，走路下盘极稳，气息绵长，眼神清亮，一看就是内家高手！
那把剑，古朴无华，鞘上连个花纹都没有，越是这样的越可怕，深藏不露啊！”
方斯年听得真切，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剑，就是师父随手给他削的木剑鞘……走路稳？
那是从小爬山练的。
气息长？
山上空气好。
眼神清亮？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
他憋着笑，赶紧喝完水，背上剑匆匆离开，生怕被那几个“慧眼识珠”的行商拉住拜师。
＊几日后，方斯年来到一个稍大些的城镇。
盘缠所剩无几，他决定找个最便宜的客栈住下，再想办法谋生。
他走进了看起来最不起眼的一家——“无名客栈”。
客栈大堂有些昏暗，弥漫着劣质酒水、汗味和饭菜混合的气味。
客人不多，几个风尘仆仆的旅人埋头吃饭，角落里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在打盹。
方斯年走到柜台前：“掌柜的，住店，最便宜的房。”
掌柜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报了价。
方斯年正要掏钱袋，一个身影带着一阵清浅的、混合着淡淡草药和尘土气息的风，猛地撞到了他身上。
“哎哟！”
一声轻呼，带着点惊惶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