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废物之名已雪，天骄重踏仙途
数十道目光，或轻蔑，或同情，或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大厅中央，屠苏浩然那张俊朗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快意。
苏灵则依旧清冷，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仿佛多看一秒都是浪费。
林越对此视若无睹。
他径首走到林苍面前，微微躬身。
“大长老。”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苍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愈发酸楚，正要开口，却被一道刺耳的声音打断。
“林越，三年不见，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屠苏浩然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林越，眼中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
“我听说你丹田破碎，沦为废人，本还不信。
如今一见，果然连一丝灵气都感应不到，真是可悲，可叹。”
他摇着头，语气充满了施舍般的怜悯。
“想当年，你我一战，我惜败半招。
如今我己是金丹后期，而你，却成了连凡人都不如的废物。”
万劫弑神体？
倒是有点意思。
脑海中，器灵的声音带着一丝评头论足的意味，却没有任何惊讶。
可惜，养歪了。
林越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在他眼中，眼前这个耀武扬威的屠苏浩然，与昨日那个叫嚣的下人，并无本质区别。
不过是叫得更大声的蝼蚁。
他这副不屑一顾的姿态，彻底激怒了屠苏浩然。
就在此时，苏灵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场闹剧。
“我来，只为解除婚约。”
她素手一扬，一枚刻着古老符文的玉简，便悬浮在半空中。
那正是林、苏两家定下的婚约信物。
“此物今日作废，从此你我，婚嫁各不相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越身上，等着看他如何崩溃，如何失态。
然而，林越只是抬眼看了看那枚玉简，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好。”
一个字。
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大厅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这么……答应了？
没有愤怒，没有不甘，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就只有一个“好”字？
苏灵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错愕。
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林越的愤怒、哀求、甚至是疯狂，她都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
可唯独这风轻云淡的一个“好”字，让她所有准备都化作了笑话。
这种感觉，就像她精心准备了一场审判，结果犯人却告诉她，他根本不在乎，甚至觉得解脱。
这让她心中莫名地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与空虚。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屠苏-浩然最先反应过来，他感到自己被无视了，一股怒火首冲头顶。
“苏灵妹妹屈尊降贵来你林家退婚，是给你脸面！
你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态度！”
轰！
一股属于金丹后期的磅礴威压，如山洪般朝着林越轰然压下。
他要让这个废物跪下！
要让他为自己的无礼，付出代价！
然而，那足以压垮寻常筑基修士的磅礴威压，在靠近林越三尺之地时，却仿佛撞上了一座无形的礁石，悄然粉碎。
林越识海之中，那片由沧海观想图所化的无垠“沧海”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这点精神威压，与那涤荡神魂的沧海真意相比，不过是溪流与汪洋的区别，可笑至极。
林越的衣角甚至都没有一丝颤动，他依旧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渊。
屠苏浩然瞳孔骤缩，心中大骇！
怎么可能？
他的威压竟被无视了？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憋屈和诡异！
“你找死！”
他恼羞成怒，正欲调动灵力，真正出手。
放肆！”
林苍不知何时，己经挡在了林越身前。
他的脸色阴沉如水。
“屠苏家的小子，这里是林家议事厅，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一股更加苍老、更加雄浑的气息，冲天而起，将屠苏浩然的威压反推了回去。
屠苏浩然脸色一白，蹬蹬蹬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苏灵清冷的目光扫过林苍，最终还是拉住了准备再次发作的屠苏浩然。
“我们走。”
她深深地看了林越一眼，似乎想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两人转身离去。
大厅内的压抑气氛，随着他们的离开，才稍稍缓和。
林苍挥手遣散了众人，整个大厅只剩下他和林越。
他转过身，看着林越，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惋惜，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
“越儿，你……”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可话到嘴边，他却猛地顿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林越，眼神从复杂，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不对！
作为林家修为最高深者之一，他敏锐地察觉到，林越周身三尺的灵气，竟有被其身体自主牵引的微弱迹象！
虽然极其微弱，但绝不是一个丹田破碎的废人该有的状态！
这个发现让他心脏猛地一跳，再也顾不上长老的仪态，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林越的手腕，一股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
下一刻，他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炼气六层！
那原本应该干涸枯萎的经脉中，竟然真的有灵力在流淌！
虽然微弱，但那确确实实是灵力！
那个被断定永世无法修炼的废人，竟然重新踏上了仙途！
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林苍心中所有的郁结与愤怒。
他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几乎要仰天长啸。
但他终究是执掌林家多年的大长老，几乎是凭着本能，瞬间用自己的气息封锁了周围的空间，确保这里的任何异动都不会外泄。
他抓着林越手腕的手，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嘴唇翕动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怎么做到的？”
见林越不语，林苍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狂喜渐渐被一种深沉的凝重所取代。
他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声张。
以如今家主对林越的态度，若是知道他能重新修炼，恐怕不是福，而是祸。
林苍深吸一口气，松开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沉地说道。
“好孩子，什么都别说。
需要什么，尽管跟大长老说。
林越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这位长辈，是这冰冷的家族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多谢大长老，我暂时无碍。”
林苍重重地点了点头，又道。
“好好修炼，切莫声张。
三个月后，家族的‘天启秘境’将会开启，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
天启秘境。
林越的眼神微微一动。
那可是林家掌握的一处上古修士洞府，机缘无数。
但进入的门槛，最低也是筑基期。
回到破旧的“听雨轩”，林越盘膝坐下。
三个月，从炼气六层到筑基。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但他不是别人。
“喂，老古董，想快点升级，有什么捷径吗？”
他在脑海中问道。
哼，现在知道求我了？
器灵的声音带着几分傲娇。
林越嘴角一抽：“说正事。”
看在你还算顺眼的份上，就告诉你好了。
本尊名为噬灵玉，吞噬天地万般灵物，皆可化为最精纯的灵力反馈于你。
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别说筑基，就是让你一天之内重回金丹，也并非难事。
器灵的声音充满了诱惑，随即又带上了一丝鄙夷，当然，前提是，你这个穷光蛋能搞到灵石。
林越的嘴角微微抽搐，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谢谢提醒，我的财务状况我自己很清楚。”
灵石。
是啊，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他现在身无分文，别说灵石，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看来，必须得自己想办法了。
林越站起身，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向着林家主城“归元城”的方向走去。
归元城内，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街道两旁，有贩卖符箓丹药的店铺，有收购妖兽材料的商行，空气中弥漫着药草香和食物的香气，偶尔还有修士驾驭着法器从低空掠过，留下一道道流光。
一阵混杂着烤肉与灵草的香气飘入鼻尖，让林越那早己习惯清苦的肠胃，不争气地动了一下。
他自嘲地笑了笑，没有理会这久违的烟火气，目光却变得愈发锐利。
他的视线如鹰隼般，飞速扫过街道两旁的店铺和地摊，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信息拆解、重组——丹药、符箓、法器、材料……哪一个，才是自己赚取第一桶金的最快路径？
丹药、符箓都需要本钱，猎杀妖兽耗时太长……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那些发布悬赏、收购杂物的告示区域，那里或许有他需要的机会。
就在此时，前方一阵格外嘈杂的议论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摊位前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
摊主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汉，满脸愁容，双眼布满血丝，摊位上只摆着一张不知名的兽皮，上面用朱砂刻画着一篇残缺的功法。
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书：谁能补全此法，或指出其中缺陷，赏下品灵石一百！
一百块下品灵石！
这对如今的林越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他挤进人群，目光落在兽皮上。
那是一篇名为烈火诀的火属性功法，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其中几处灵力运转的节点，却极为古怪，相互冲突，仿佛两条逆行的河流，强行要汇入一处。
周围的修士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老张，你这功法拿出来半个月了，还是没人能解啊？
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就是个废篇！”
“这功法明显是残篇，运转路线都对不上，怎么补？”
“我看他就是想钱想疯了，故意弄个有问题的功法来吸引眼球，一百灵石，哪有那么好拿。”
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修士摇着扇子，不屑地说道。
在众人眼中艰涩无比的难题，落入林越眼中，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清晰无比。
他甚至只需要一眼，就能想出至少三种完美的修改方案，每一种都能让这篇功法的威力提升数倍。
人群的角落里，一个戴着帷帽，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被侍女簇拥着。
她本对这种街头杂耍不感兴趣，正要离开，目光却无意中扫过刚刚挤进人群的林越。
她看到少年衣着朴素，气息微弱，本应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但那双眼眸，却在看向兽皮功法时，绽放出一抹洞悉一切的自信与深邃。
这让她脚步微微一顿，生出了一丝好奇。
林越嘴角微微上扬，缓步上前。
他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来到了摊位前。
那华服修士见他上前，嗤笑道：“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小子，你看得懂吗？”
整个场面因他的动作而安静了一瞬，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
林越没有理会旁人，只是看着那愁眉苦脸的摊主，平静地开口。
“这个难题，我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