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要报名下乡，去黑龙江建设兵团。"

我把下乡申请书拍在饭桌上，看着父母瞬间煞白的脸色，心里冷笑一声。

前世我被他们哄骗，留在城里当了一辈子工厂女工，直到临死才知道真相。这一世，我要看看他们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青云，你疯了吗？"母亲李秀娟筷子掉在地上，声音都在颤抖，"好好的城里姑娘，为什么要去那种苦地方受罪？"

父亲李国强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胡闹！我们李家就你一个女儿，怎么能让你去那种地方！"

我装作不解地看着他们："爸妈，现在都在号召知识青年下乡建设祖国，我们同学好多都报名了。再说，咱家条件也不好，我下乡还能减轻家里负担。"

"什么条件不好！"李秀娟急得直跺脚，"妈这就去给你找关系，让你进纺织厂当正式工！"

听到这话，我心里更加确定了。前世他们也是这么说的，说要托关系给我找工作。结果我在纺织厂当了二十年临时工，每个月工资只有正式工的一半。

直到我四十岁那年，偶然听到厂长和人聊天，才知道我父亲当年给他送过两根大黄鱼，足够买半套四合院的钱，就为了让我进厂。可是这些年来，我的工资待遇从来没有提过。

那笔钱，究竟去了哪里？

"妈，现在哪有那么容易进正式工？"我故意试探，"听说要交好多钱才行。"

李秀娟和李国强对视一眼，眼神闪烁。

"钱的事你别管，妈有办法。"李秀娟勉强笑着，"你就安心在家等着，过两天就有好消息了。"

我冷笑，前世就是这句话，让我白白等了三个月，错过了最后一批下乡的机会。等我再想下乡时，政策已经变了。

"妈，我不想等了。"我态度坚决，"明天我就去街道办事处交申请书。"

"不行！"李国强一拍桌子，碗筷都跳了起来，"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是我女儿，我还能害你不成？"

看着父亲激动的样子，我心中疑窦更深。如果真是为我好，为什么这么激动？

"爸，您这是怎么了？"我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退，"我就是想为国家建设出点力，您为什么这么生气？"

李国强意识到自己失态，努力平复情绪："青云，爸不是生气，是心疼你。那些地方条件太艰苦了，咱娇滴滴的闺女怎么受得了那种罪？"

"就是啊，青云。"李秀娟也缓过神来，"妈听说那边冬天零下四十多度，地里全是石头，女孩子根本干不了那种活。"

我佯装犹豫："可是王红她们都去了啊，人家还挺高兴的。"

"王红那是没办法，她家成分不好，不下乡以后更难办。"李国强语气复杂，"咱家不一样，咱家根正苗红，你爷爷是老革命，你不用为这种事发愁。"

听到爷爷，我心头一震。前世我一直以为爷爷就是个普通的老工人，直到他去世后整理遗物，我才在一个破旧的铁盒子里发现了几张发黄的照片和一些文件。

那些文件显示，爷爷曾经是某部队的连长，还立过功。而那些照片里，有一张是爷爷和几个首长的合影，其中一个人的面孔，我至今记忆犹新。

那个人，现在正是省里的某位重要领导。

如果爷爷真的有这层关系，那我们家的条件怎么可能这么差？父母又为什么对我的未来这么紧张？

"既然爷爷是老革命，那我更应该下乡了。"我故意激他们，"继承爷爷的革命精神，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

"青云！"李秀娟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妈求你了，别去那种地方行不行？"

看着母亲的眼泪，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前世的经历告诉我，如果我不坚持，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妈，您为什么这么反对啊？"我紧追不舍，"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李国强和李秀娟又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慌。

"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舍不得你。"李国强硬着头皮说，"青云，你听爸的话，先别急着做决定。这样吧，爸明天就去找关系，一定给你安排个好工作。"

"什么好工作？"

"进百货大楼当售货员，那可是铁饭碗，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李秀娟赶紧接话。

我心中冷笑，前世他们也是这么承诺的。结果我等了半年，最后还是去了纺织厂当临时工。

"妈，百货大楼的售货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吧？听说要有关系，还要..."我故意停顿。

"还要什么？"李秀娟紧张地问。

"还要交钱。"我盯着他们的眼睛，"听说要交好几百块呢。"

这句话一出，李国强和李秀娟的脸色又变了。几百块钱在1975年可不是小数目，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多的工资。

"钱不是问题。"李国强咬牙说道，"只要你不下乡，多少钱爸都愿意出。"

这句话让我彻底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十几块钱的普通工人，哪来的几百块钱？

除非，他们手里有我不知道的钱。

"爸，咱家哪来这么多钱啊？"我装作单纯地问，"您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六块，妈在街道工厂一个月也就二十多块，除了日常开销，应该没有多少积蓄吧？"

李国强一时语塞，额头开始冒汗。

"这个...这个..."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李秀娟赶紧打圆场："青云，你管这些干什么？爸妈自然有办法，你就别操心了。"

"我不操心怎么行？"我继续追问，"万一为了我的工作把家里的底都掏空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不会的，不会的。"李秀娟慌乱地摆手，"家里的钱够用，你别担心。"

我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爸妈，我决定了，明天就去交申请书。"我站起身，"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前途连累整个家庭。下乡虽然苦，但至少不用花钱，还能给家里减轻负担。"

"青云！"李国强急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不能去！"

他的力气很大，抓得我胳膊生疼。更重要的是，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那不是舍不得女儿的恐惧，而是某种秘密即将败露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