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浸草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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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的光在井壁上晃悠,像只择人而噬的独眼。

沈砚缩在井底凹进去的石缝里,野草在他脸上划出细细的血痕,混着淤泥糊成一片。

头顶传来灰袍修士的靴底碾过井沿的声响,碎石子哗啦啦往下掉,其中一块砸在他手背上,疼得他差点闷哼出声——怀里的《归墟册》像是有了活气,隔着粗布衣裳发烫,烫得他心口那块十年前结的疤都在抽痛。

“往下再照照!”

是那个踹过他药篓的修士,声音里裹着酒气,“上次搜这小子身,他手腕上那疤突然亮了,保不齐是藏了什么灵物!”

另一道火光猛地往下探,照亮了井底积着的水洼。

沈砚看见自己在水里的影子,眼睛瞪得像山涧里的石蛙,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倒像是有两簇鬼火在烧。

他突然想起阿娘教过的“龟息术”,不是修士那种能闭气半个时辰的法门,是山里猎户对付野兽的土法子——屏住呼吸时,得让肚皮像垂死的鱼一样微微起伏,才能骗过人。

他照着做了,耳朵却竖得像狼。

听见两个修士在井口闲聊,说金袍巡察使这次来,不光是要凝神草,还要矿脉深处的“玄铁母”。

那东西是铸界河通行符的材料,一块拳头大的玄铁母,能换山下三个村子一年的口粮。

“山主说了,等拿到玄铁母,就把这一带的贱民全迁去黑风口挖矿。”

另一个修士的声音透着得意,“那边瘴气重,死了也没人知道,正好省了口粮。”

沈砚的指甲掐进掌心的老茧里,把那块刚结痂的地方又掐破了。

黑风口他去过,去年冬天替药铺掌柜收药,看见过那里的矿工——个个瘦得只剩层皮,眼睛陷在颧骨里,像两口枯井。

据说瘴气能蚀骨,挖出来的矿石带着毒,可山主府的修士说,那是“淬炼道心的磨砺”。

火把的光突然停在他藏身的石缝上方。

“这里好像有动静。”

修士的声音压得很低,“下去看看?”

沈砚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骨刀。

刀柄被他磨得光滑,带着体温,那是阿娘玉佩剩下的最后一块碎片。

他想,要是真被发现了,就先捅自己一刀——不能让他们活着把《归墟册》带走,更不能让他们知道阿娘当年找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山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和修士的怒喝。

井口的两个修士骂了句脏话,脚步声匆匆离去,只留下一句“先去看看,回来再收拾这小子”。

沈砚瘫在石缝里,大口喘着气,胸口的《归墟册》渐渐凉了下去。

他抬头看井口,雨还在下,天色暗得像泼了墨,只有远处矿脉方向,偶尔闪过几道灵光,像鬼火在坟地里跳。

他爬出石缝,踩着井底的淤泥往井口挪。

刚抓住井壁的青苔,手腕上的月牙疤突然又烫起来,比刚才更甚,像是有根烧红的铁丝在皮肉里钻。

与此同时,脑子里涌入一段信息流——不是什么功法秘诀,是幅地图,标注着矿脉深处的瘴气流向,还有……黑风口的矿工宿舍底下,藏着一条废弃的水道。

沈砚心里一动。

阿娘当年总说,万物有灵,灵气会走,瘴气也会走,顺着它们的路走,就能找到活路。

难道这《归墟册》不光能解析规则,还能感知危险?

他没再多想,借着井壁的凹痕往上爬。

青苔又滑又湿,好几次差点摔下去,手心被磨出了血,血珠滴在青苔上,瞬间被吸了进去,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爬到井口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药铺方向飘来熬药的苦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往山下跑,草鞋踩在泥地里,溅起的泥点糊了一裤腿。

路过山神庙时,看见老李头的尸体挂在神像上,脖子被拧断了,脑袋歪在肩膀上,缺了小指的右手还保持着握柴的姿势。

神像的泥脸被血染得通红,像是在笑。

沈砚的脚步顿了顿,指甲深深掐进大腿,疼得自己清醒过来。

他不能停,老李头是替他死的——刚才井口的修士被引走,肯定是因为有人故意闹事,而敢在山主府眼皮子底下闹事的,只有老李头认识的那几个散修矿工。

他绕到药铺后巷,从翻墙的狗洞钻进去,首扑后院的枯井。

昨天藏在这里的凝神草还在,用油纸包着,放在一块松动的石板下。

他把草塞进怀里,又摸出《归墟册》,借着晨光翻看。

册子的兽皮封面摸起来像人的皮肤,翻开第一页,上面没有字,只有一片空白,可当他集中精神想矿脉的事,空白处突然浮现出几行小字,是用某种他不认识的文字写的,但他偏偏能看懂——“青岚世界灵气稀薄,非天道所限,乃玄铁母吸灵所致。

矿脉深处有古阵,以矿工精血为引,催熟玄铁母,每块玄铁母成,必损百人魂。”

沈砚的手开始发抖。

去年冬天冻毙的三个村子,加起来正好一百人。

他想起山主府新修的望仙台,琉璃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原来那不是用灵石盖的,是用死人的骨头盖的。

“沈小子,你跑哪去了?”

胖婆娘的声音在后院门口响起,带着哭腔,“掌柜的……掌柜的被山主府的人抓走了!”

沈砚转身,看见胖婆娘披头散发,脸上又青又肿,嘴角淌着血。

“他们说……说掌柜的私藏凝神草,勾结矿工闹事,要押去矿脉那边,当着巡察使的面斩了祭旗!”

她抓住沈砚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你快想想办法啊!

那凝神草明明是你藏的,他们抓错人了!”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没抓错,山主府要的从来不是凝神草,是个由头——一个能名正言顺清剿这一带平民的由头。

掌柜的只是个替死鬼,接下来,就是张寡妇,是所有跟他有过交集的人。

他掰开胖婆娘的手,从怀里掏出凝神草塞进她手里:“拿着这个,去山神庙后面的地窖,那里有我藏的五十斤灵米,够你跑远了。”

他顿了顿,看着胖婆娘错愕的脸,“别回头,也别告诉任何人见过我。”

胖婆娘愣了愣,突然哭起来:“我骂了你三十七次……你还救我?”

“不是救你。”

沈砚转身往巷口走,声音很轻,“是欠你的。

欠你三十七次骂,欠药铺掌柜的……上次他替我顶了偷灵米的罪。”

他没走大路,专挑没人的田埂走。

阳光穿过云层照下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快要断的草绳。

手腕上的月牙疤还在疼,脑子里的信息流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矿脉广场上,掌柜的被绑在柱子上,周围站满了灰袍修士,金袍巡察使坐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手里把玩着一块黑色的石头——想必就是玄铁母。

广场周围,还站着不少平民,都是被强行押来的,其中就有张寡妇,怀里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沈砚躲在远处的土坡后,看着高台上的金袍修士站起身,声音像洪钟:“凡人与修士勾结,私藏灵草,按青岚律,当斩!

其同党,发配黑风口挖矿,永世不得出!”

他抽出腰间的骨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他知道自己现在冲出去,就是死,可他更知道,要是今天不冲,以后就再也不用冲了——阿娘教他的“忍”,不是让人随意宰割,是在该出手的时候,哪怕粉身碎骨,也得把刀递出去。

《归墟册》在怀里发烫,一段新的信息流涌进来:矿脉广场的地基是用劣质石料砌的,底下有三根承重柱,其中一根靠近高台,柱身有处裂缝,若是用凝了灵气的骨刀捅进去……沈砚深吸一口气,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握紧骨刀。

他想起阿娘死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晴天,紫黑色的雷劈下来时,阿娘把他往枯井里推,说:“活下去,看看这青岚山,到底能不能变个样子。”

他现在就要去看看。

他弯腰,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朝着矿脉广场冲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

远处的高台上,金袍修士的刀己经举了起来,阳光照在刀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沈砚突然笑了,笑得很轻,像风吹过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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