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后门监控画面闪过一团模糊的黑影,像条贴着墙根游走的泥鳅。
"又来?!
"他抄起扫帚冲向后巷,塑料拖鞋在瓷砖上拍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周第三次了,偷泡面的小贼比大姨妈还准时。
月光下,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撅着***跟纸箱较劲。
军绿色破毛毯裹得像条褪色的蚕蛹,毯子边缘还沾着可疑的酱汁。
那箱被暴力拆卸的老坛酸菜面,正在老头怀里发出垂死的"咔咔"声。
"老爷子!
"林凡的扫帚杆"咚"地杵在墙上,"上回顺走我三根火腿肠,前天摸了两罐啤酒,现在改批发整箱了?
"老头浑身一僵,慢吞吞转过身,乱糟糟的灰白胡子沾着泡面碎渣,眼白在夜色里泛着浑浊的黄,像是熬了千年的铜锈。
他紧了紧毛毯,露出半截生锈的皮带扣,上面隐约刻着个狰狞的兽头:"饿…三天没吃…"林凡的怒气突然泄了气,他瞥见老头指甲缝里嵌着的淤泥,还有毛毯下露出的磨得发亮的塑料拖鞋——左脚那只鞋底都快掉了,用草绳捆着。
"想吃就说啊!
"他没好气地拽回泡面箱,"非得拆我门锁?
这锁比您岁数都大!
"03:45,关东煮区。
老头捧着热气腾腾的纸杯,萝卜海带塞了满嘴。
林凡托着下巴打哈欠,突然发现不对劲——蒸腾的热气在靠近老头嘴边时,竟然凝成了细小的冰晶!
"您这…哈气成霜?
"林凡揉了揉眼睛。
"嗝!
"老头打了个带着鱼腥味的饱嗝,冰碴子扑簌簌掉进汤里,"年轻时候在漠河挖过防空洞,冻出内伤了。
"他说着往汤里呵了口气,冰晶瞬间融化成水雾。
林凡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拿辣椒酱。
就在他指尖刚碰到瓶身的瞬间——"砰!
"玻璃瓶毫无征兆地炸裂!
鲜红的辣油如同微型火山喷发,首扑林凡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老头手里的纸杯突然"啪"地脱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泼洒的关东煮汤水与辣油在半空相撞,"滋啦"一声腾起诡异的紫色烟雾!
"哎呀手滑了!
"老头佯装慌张,布满老茧的手指却闪电般在桌面一抹。
林凡分明看见,那些溅落的辣油竟自动聚成蝌蚪状,扭动着爬向排水口。
冰柜突然"嗡"地一震,林凡转头看去,霜花正在玻璃门上疯狂生长,凝结成一个个持戈武士的剪影,最前排的"士兵"甚至做出了拉弓的姿势,冰晶箭矢正对老头后心!
"啪!
"老头重重放下空杯,袖口扫过桌面的瞬间,冰柜恢复如常。
他蘸着残余的辣油,在油腻的桌面上画了只独眼玄鸟,喙部正对着便利店西南角的消防栓。
"小友,"他突然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珠映着冷柜的蓝光,"此地面朝骊山,背靠阴渠,夜里少往西墙根溜达…容易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05:13,黎明前的黑暗。
林凡在收银台后打盹,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
冰柜方向传来细碎的"咔咔"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冰层。
他抄起手电筒摸过去,光束扫过第三层冰格时,整个人如坠冰窟——成排的可爱多雪糕正在融化重组!
巧克力脆皮扭曲成甲片,雪糕芯凝成模糊的人形,最前排那个"冰俑"的五官,竟与吃关东煮的老头有七分相似!
"叮!
"一枚锈迹斑斑的青铜扳指从冰柜缝隙滚落。
林凡弯腰去捡,指尖触到金属的刹那,两千年前的战吼声轰然灌入脑海:"风!
大风!
"箭雨遮天蔽日,黑压压的青铜战车碾过荒漠。
他看到老头——不,是披甲执锐的将军——在阵前举起令旗。
突然一支流矢穿透他的咽喉,血珠溅在青铜扳指上,凝成玄鸟图腾…"嗬!
"林凡猛地弹坐起来,后背全是冷汗。
晨光透过卷帘门缝隙漏进来,冰柜安静如常,只有那枚沾着鱼腥味的青铜扳指,静静躺在收银台的找零盘里。
玻璃门外,老头裹着破毛毯蜷在台阶上打鼾。
林凡举起扳指对着朝阳端详,内侧铭文被铜锈蚀得模糊不清,但某个瞬间,他仿佛看到有萤火虫似的光点,在锈迹下拼出个古拙的"恬"字。
西南角的消防栓突然"咯噔"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