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以离尘散人石室为据点，每日除了运转《尘缘经》吸收谷中灵雾，便是研究那本手记与兽皮地图。
纳物袋里的三十粒聚气丹成了他突破的关键——炼气八层到九层的瓶颈，在充足的丹药与浓郁灵气的加持下，只用了七日便轰然破碎。
此刻他盘膝坐在石室中央，体内灵气流转愈发圆融，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淡淡的灵压。
炼气九层，己是青风谷外门弟子的顶尖水准，若放在内门，也算得上中等。
“《尘缘经》的吐纳法门，果然比青风谷的《青元诀》强出太多。”
林默内视丹田，只见气旋比从前凝练了数倍，边缘甚至泛着一丝玉佩带来的温润白光，“只是不知，这功法在筑基之后，会有什么变化。”
他看向石台上的兽皮地图。
离尘散人用朱砂标注的“寒潭”，在地图边缘，距离石室约有十里路程，中间画着几道蜿蜒的线条，像是溪流，又标注着几个“瘴气迷阵”的符号。
“是时候去看看了。”
林默将聚气丹、手记、地图收好，又取了墨鳞蛇的蛇胆——这东西能临时提升灵气运转速度，或许能派上用场。
他换上从离尘散人遗骸旁找到的一件灰色劲装，这衣服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竟能隔绝部分瘴气。
按照地图指引，他穿行在幽暗的密林里。
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浓，空气中的灵气带着刺骨的寒意，草木也渐渐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覆盖着白霜的黑色苔藓。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雾气也稀薄了许多。
林默拨开最后一片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汪占地约数十亩的潭水，水色如墨，寒气森森，水面上漂浮着细碎的冰晶，即使在这恒温的崖底，也透着一股能冻裂骨头的冷意。
潭边没有土壤，全是黝黑的岩石，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唯有一处丈许宽的缺口，不断有寒气从水底喷涌而出。
“这就是寒潭……”林默靠近潭边，只觉丹田内的灵气都仿佛要被冻僵，连忙运转《尘缘经》抵御。
他低头看向潭水，只见水面下数丈深处，隐约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蛰伏着，偶尔摆动一下，便搅得潭水翻涌，寒气更盛。
千年玄龟！
林默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离尘散人在筑基后期都不敢轻易招惹，这玄龟的实力至少是筑基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了金丹的门槛。
他沿着潭边缓缓移动，目光扫过那些黑色岩石。
离尘散人说寒潭产冰髓，而冰髓往往凝结在寒气最浓郁之地。
他注意到，那处喷涌寒气的缺口下方，岩石缝隙里似乎闪烁着淡淡的蓝光。
“在那里！”
林默心中一动，正想靠近，忽然感觉到胸口的玉佩微微发烫，比在石室时更甚。
他低头一看，玉佩表面竟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白霜，与潭水的寒气隐隐呼应。
就在这时，潭底的黑影猛地一动！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水底传来，仿佛有巨锤砸在心上，林默只觉气血翻涌，连忙后退数步，捂住胸口。
只见潭水剧烈沸腾起来，一个巨大的龟甲破开水面，露出布满青色纹路的背甲，足有小屋大小。
玄龟的脑袋缓缓探出水面，鹰嘴般的喙部开合着，浑浊的眼珠看向林默，带着岁月沉淀的漠然与威严。
它没有立刻攻击，只是静静悬浮在水面上，吐纳着天地灵气，每一次呼吸，都有大量的寒气被吸入体内。
“它在修炼？”
林默心中惊疑。
这玄龟似乎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或者说，根本没把他当成威胁。
他试着运转《尘缘经》，想要感应冰髓的位置。
没想到，功法刚一运转，胸口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暖意，一股奇异的波动扩散开来。
潭中的玄龟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警惕，甚至带着……一丝畏惧？
它看向林默胸口的玉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竟缓缓向后退了数尺，重新沉入水中，只留下背甲的一角露在水面，像是在示好，又像是在忌惮。
林默愣住了。
这玄龟，竟然怕他的玉佩？
他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玄龟没有异动。
再靠近些，走到那处寒气缺口旁，玄龟依旧蛰伏着，只是背甲上的青色纹路闪烁得更频繁了。
“难道这玉佩与玄龟有什么渊源？”
林默压下心中的震惊，蹲下身看向岩石缝隙。
那缝隙深处，果然凝结着数块手指长短、通体冰蓝的晶体，寒气逼人，正是离尘散人提到的冰髓！
冰髓是天地寒气凝结的精华，对淬体有奇效，哪怕只是一小块，也能让炼气期修士的肉身强度提升数倍，为筑基打下坚实基础。
林默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缝隙。
指尖刚触碰到冰髓，一股极致的寒意便顺着手臂窜向丹田，比潭水的寒气凛冽百倍。
他正想运转灵气抵御，胸口的玉佩突然释放出一股暖流，顺着手臂将那股寒意包裹、炼化，最终化作一股清凉的能量融入西肢百骸。
“舒服……”林默忍不住低呼一声。
那股能量流过的地方，肌肉、骨骼都仿佛被打磨过，变得更加坚韧。
他连忙加快速度，将缝隙里的五块冰髓全部取出，最大的一块足有半尺长，散发着幽蓝的光。
就在他将冰髓收入纳物袋的瞬间，潭水再次剧烈翻涌，玄龟的脑袋完全探出水面，这一次，它的眼神不再是漠然，而是带着焦急，甚至……哀求？
它看向林默，又看向寒潭中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示意他什么。
林默心中一动：“它想让我去潭中心？”
他犹豫了一下。
玄龟的实力远在他之上，若是有诈，自己绝无幸免可能。
但方才玄龟对玉佩的忌惮不似作伪，或许……潭中心有什么秘密？
他看向胸口的玉佩，此刻它的温度渐渐回落，却依旧带着一丝与玄龟呼应的波动。
“罢了，富贵险中求。”
林默咬了咬牙，将墨鳞蛇胆握在手中，若是遇险，便立刻服下，争取一线生机。
他运转灵气，脚下踩着潭边的冰层，一步步向潭中心走去。
越靠近中心，寒气越重，水面下的黑影也越来越清晰——那玄龟的体型比他想象的更大，背甲上的青色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水中流转。
走到潭中心时，林默低头看向水底。
这里的水色格外清澈，能看到潭底铺着一层白色的细沙，而细沙中央，竟插着一柄断剑！
那断剑只有半截，剑身布满锈迹，却隐隐有金光流转，剑柄上镶嵌着一块宝石，此刻正与林默胸口的玉佩产生共鸣，发出微弱的嗡鸣。
“这断剑……”林默心中巨震。
他能感觉到，断剑上散发着一股比玄龟更古老、更威严的气息，仿佛是某种……神器的碎片？
就在他想要细看时，胸口的玉佩突然飞了出去，悬浮在断剑上方，爆发出耀眼的白光。
潭底的断剑剧烈震动起来，锈迹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璀璨的金色剑身！
“昂——！”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龙吟响彻崖底，断剑上的金光冲天而起，穿透了崖顶的浓雾，首刺云霄！
潭中的玄龟发出兴奋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翻滚，溅起巨大的水花。
林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当场，他看着悬浮在空中的玉佩与断剑，只觉脑海中涌入无数破碎的画面——星辰密布的夜空、厮杀震天的战场、戴着王冠的身影手持长剑斩落……“这是……什么？！”
剧痛从脑海传来，林默眼前一黑，竟首挺挺地向寒潭中倒去。
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带着暖意的东西托住了——是玄龟的背甲。
而那枚玉佩，正与断剑缠绕着金光，缓缓沉入他的眉心……